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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新朋友,老敌人

伊雯跟着一个见习使走过白塔的重重走廊。跟白塔外墙一样雪白的墙壁上挂满织锦和绘画;地板上铺着各种图案的瓷砖。见习使的白色裙子除了摺边和袖口上的七色窄纹之外,跟她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伊雯看着那裙子皱起眉头。从昨天开始,奈妮穿上了见习使的裙子,但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对那只标志她级别的巨蟒噬尾金戒指也一样。伊雯见到贤者的少数几次里,奈妮的眼睛都似乎失去了光彩,就像是看到了她用全副灵魂祈祷不要看见的事情一样。

“就在这里。”见习使指着一扇门简略地说道。她名叫佩德拉,身材瘦小,比奈妮年长一些,说话时总带着一丝欢快的语气,“今天是你的第一天,所以算了。不过,我将要求你在晨钟响起的时候到达洗涤间,一分钟都不能迟。”伊雯行了个屈膝礼,然后朝着见习使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也许确实是直到昨天晚上,纱里安才终于把她的名字写进了学徒名单,不过她已经知道,她不喜欢佩德拉。她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很简单,很小,墙壁是白色的。里面有一个年轻女子坐在两张硬长凳的其中一张上,一头金色带红的头发荡漾在她肩膀四周。地板光秃秃的;学徒没什么机会呆在房间里,铺地毯也没用。伊雯估计对方跟自己一般大,不过,她有一种高贵和沉静的气质,使她看起来比较成熟。朴素的学徒裙子在她身上看来似乎更……端庄。对,就是这个词。

“我叫依蕾,”她说道,抬起头打量伊雯,“你是伊雯吧。来自双河的艾蒙村。”她的语气像是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她没有停顿,“这里总是给新来的学徒指派一个在这呆了一段时间的人,好给她带路。请坐。”伊雯在另一张长凳上面向依蕾坐下。“我好不容易才当上学徒,还以为会有艾塞达依来指导我。可是到现在为止,就只有那个佩德拉在第一丝曙光出现的整整两个小时之前来把我叫醒,要我打扫地板。她说,晚餐之后我还得帮忙洗碗碟。”依蕾歪了歪嘴。“我讨厌洗碟子。我从来都不用——好吧,那不算什么。你会有训练的。事实上从现在开始,你每天的这个时间就要接受训练。从早餐一直到晨钟响起,然后再从午餐到午钟。如果你学得特别快或者特别慢,她们还会让你从晚餐练到晚钟,不过通常那意味着更多杂活。”依蕾的蓝色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你天生就有,是不是?”伊雯点点头,“对了,我觉得我感应到了。我也是天生就有的。就算你没感应,也不用失望。你将会学习如何感应另一个女人身上的能力。我从小在艾塞达依身边长大,所以占了点先。”伊雯想提问——什么样的人会在艾塞达依身边长大?——但是依蕾没有停下。

“还有,如果你得花上些时间才能取得某种成果,也不要失望。我指的是使用唯一之力这方面。就算是最简单的技巧也要花时间。耐心是必须学会的美德。”她皱皱鼻子,“纱里安塞达依总是这样说的,而且,她尽了最大努力来要我们全都学会这一点。当她说走的时候,如果你跑,她就会在你来得及眨眼之前把你揪到她的书房去。”“我已经上过几堂课了。”伊雯说道,尽量显得谦虚。她向塞达敞开胸怀——如今这部分很容易办到——让暖意填满身体。她决定尝试她会使用的最难的技巧。她伸出手掌,掌上出现了一个闪着纯净光芒的球体。它在摇摆——她还没法子让它稳稳地停在掌心——不过,毕竟它出现了。

依蕾平静地伸出自己的手,掌上出现了一个光球。她的光球也在摇晃。

过了一会儿,依蕾的全身闪起微弱的光芒。伊雯吸了一口气,她的光球消失了。

依蕾突然“哈哈”笑起来,她的光球没了,球体和她身上的光芒都消失了。“你看到我身上的光了?”她兴奋地说,“我也看到你的了。纱里安说我总有一天能看到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也是吗?”伊雯点点头,跟她一起笑。“我喜欢你,依蕾。我觉得我们会是朋友。”“我也是这么想,伊雯。你是从双河的艾蒙村来的。你认识一个名叫岚•;艾’索尔的男孩吗?”“我认识。”伊雯忽然想起岚说过的一个她当时不相信的故事,说他掉进了一个花园,遇到了……“你是昂都的王位继承人。”她屏息道。

“是的,”依蕾简单地回答,“如果纱里安塞达依听到我提起这个,我猜她会在我能说完话之前就把我揪到她的书房去。”“每个人都在说被叫到纱里安书房去的事。就连见习使也在说。她的斥责那么可怕吗?我觉得她似乎挺和善的呀。”依蕾踌躇了一下,才缓缓回答,而且还避开伊雯的眼睛。“她的书桌里有一根柳鞭。她说,如果你无法文明地学会遵守规矩,那么她就会使用非文明的方式。对于学徒来说,规矩太多了,很难避免打破其中那么几条。”她总结道。

“可是那——那多可怕!我不是个孩子,你也不是。我不会被人当成孩子对待的。”“可我们确实是孩子。艾塞达依,真正的姊妹,是成熟女人。见习使则是年轻女人,已经到了可以信任、不需要有人时刻在背后监管的年龄。而学徒是孩子,要受到保护和照顾,引导她们走向正确的方向,当她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时应该受到惩罚。那就是纱里安对此的解释。没有人会在你上课的时候惩罚你,除非你做了某些别人告诉你不该做的事情。可有时候,想不做这样的事很难;你会发现你很渴望引导,就像你很渴望呼吸一样。如果你在洗东西的时候因为发白日梦而打破太多碟子,如果你对一位见习使不尊敬,或者未经允许就离开白塔,或者在一位艾塞达依开口对你说话之前对她说话,或者……你只有尽力而为。没有别的法子。”“你说得像是她们想逼我们自愿离开似的。”伊雯争辩道。

“她们不是,不过,她们也是。伊雯,在白塔里只有四十个学徒。只有四十个,其中只有不多于七、八个可以成为见习使。纱里安说,人数太少了。她说,现在艾塞达依太少,要做的事却很多。然而,白塔不会……不能……降低标准。艾塞达依不能接受一个没有能力、没有力量、没有意志的女人做姊妹。她们不能把戒指和披肩颁给一个不能熟练引导唯一之力,或者容许自己被胁迫,或者遇到困难就回头的女人。训练和测试可以训练引导能力,至于力量和意志……反正,如果你想走,她们会让你走。一旦你学到足够知识不会因为无知而死,就会放你走。”“我想,”伊雯缓缓说道,“纱里安跟我们稍微提过这事。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艾塞达依会人数太少。”“她有她的道理。她说,我们在剔除人类。你知道剔除吗?把牧群中那些你不喜欢的动物赶出去?”伊雯不耐烦地点点头;跟绵羊一起长大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剔除羊群是什么意思,“纱里安塞达依说,红结三千年来都在追捕可以引导的男人,我们正在把引导的力量从我们所有人身上剔除。如果我是你,那么附近有红结的时候,我是不会说这些话的。纱里安塞达依为此已经争吵过不止一次,而我们只不过是学徒。”“我不会的。”依蕾顿了顿,然后问,“岚过得好吧?”伊雯忽然感到一丝妒忌——依蕾非常美丽——可是在那之上,更强烈的是恐惧。她回想了一些她所知道的少许岚跟公主之间的那次相遇,来说服自己:依蕾不可能知道岚能够引导。

“伊雯?”“他还好吧。”我希望他还好,那个羊毛脑袋白痴,“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要跟一些石纳尓士兵一起行军。”“石纳尓!他跟我说他是个牧羊人。”她摇摇头,“我发现自己会在最奇怪的时候想起他。依莱妲觉得他在某个方面来说很重要。她没有直说,可是她下令搜寻他,听说他离开了卡安琅之后,她非常生气。”“依莱妲?”“依莱妲塞达依。我母亲的顾问。她是个红结,不过,母亲似乎不在意,挺喜欢她的。”伊雯的口里发干。红结,而且对岚有兴趣。“我——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离开了石纳尓,而且我认为他不会回去了的。”依蕾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算我知道他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依莱妲的。我知道,他没有做错事,而且,恐怕她是想利用他。无论如何,自从我们被白斗篷吊着尾巴来到这里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那些人现在还在龙山山坡上扎着营呢。”她忽然跳了起来,“我们聊些开心点的事情吧。这里还有两位两个认识岚的人,我带你去见见其中一个。”她拉住伊雯的手,把她拉出了房间。

“两个女孩?看来岚遇到不少女孩啊。”“嗯?”依蕾一边拉着伊雯沿着走廊前进,一边打量她,“是的。好吧。其中一个女孩是一个名叫艾诗•;格林维尔的懒散女孩。我觉得她在这里呆不久的。她老是干活偷懒,而且总是偷偷跑去看守护者练剑。她说岚到过她父亲的农场,带着一个朋友。马特。似乎他们让她窥探到了下一个村子之外的大世界,所以她逃离家门来当艾塞达依。”“男人,”伊雯喃喃说道,“我跟一个好男孩跳了几支舞,岚却到处晃荡像只牙痛的狗,可是他——”一个男人走进她们前方的走廊,她停了口。她身边的依蕾停下了脚步,拉着伊雯的手收紧了。

这个男人除了突然出现之外,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提高警惕之处。他个子很高,很英俊,年龄不到中年,披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不过,他塌着肩膀,眼中带有一丝哀伤。他没有朝伊雯和依蕾走来,只是站着,看着她们,直到一个见习使出现在他肩后。

“你不该在这里。”她对他说,语气并不和善。

“我想走走。”他的声音低沉,跟眼睛一样哀伤。

“你可以在花园里走,那是你该呆的地方。阳光对你有好处。”男人苦涩地“哈哈”大笑。“好让两三个你们这种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吗?你们只不过是害怕让我找到一把刀子。”看到见习使眼中的神情,他又笑了,“是给我自己用的,女人。给我自己。带我去你说的花园和你们的眼皮下吧。”见习使轻轻碰着他的手臂,带他离开了。

“他是罗耿。”男人走后,依蕾说道。

“伪龙神!”“他已经被安抚了,伊雯。他现在不比其他男人危险。不过,我还记得以前见到他时的样子,当时需要六个艾塞达依才能阻止他引导唯一之力来毁灭我们。”她打了个冷战。

伊雯也是。那将是红结会对岚做的事情。

“他们非得接受安抚不可吗?”她问道。依蕾目瞪口呆地瞪着她。她赶紧补充,“我只是想,艾塞达依也许可以找到另一个方法来对待他们。安娜雅和茉蕾都说过,传奇时代最伟大的作品需要男人和女人一起使用唯一之力。我只是想,她们应该试试寻找其他办法。”“呃,不要让任何红结听到你把这个念头说出口。伊雯,她们试过了。白塔建成之后的三百年里,她们试过了。她们放弃是因为没有任何发现。来吧。我想介绍你认识明。感谢光明,她不在罗耿要去的那个花园里。”伊雯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耳,当她看到那个年轻女子时,她知道为什么了。花园里又一条窄小的小溪,上面有一座低矮的石桥,明盘脚坐在桥栏上。她穿着男装紧身裤和松身衬衣,一头黑发剪得短短的,几乎可以冒充男孩,只不过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她身边的桥栏上搭着一件灰色外套。

“我认得你,”伊雯说道,“你在拜尔隆那家旅店里干活的。”微风吹皱桥下的溪水,麻雀在园中树木上鸣叫。

明露出微笑。“你就是那群把暗黑之友引来把我们店子烧清光的家伙的其中一个。不,不要担心。去那里接我的信使带了很多金子,足够菲兹先生重建一座两倍大的店子了。早上好,依蕾。你不用受课程折磨吗?或者盘盘罐罐?”她的语气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语气,依蕾回应的微笑证实了这点。

“看样子,纱里安还是没能设法给你套上裙子啊。”明淘气地笑起来。“我可不是学徒。”她故意尖声学道,“是的,艾塞达依。不是,艾塞达依。我可以打扫另一层楼吗,艾塞达依?我,”她用回平常的声音,“穿我自己喜欢的衣服。”她转向伊雯,“岚还好吗?”伊雯抿紧了嘴唇。真该往他的头上安一只山羊角,让他当半兽人去。她生气地想着。“很抱歉害你们的旅店给烧了,很高兴菲兹先生可以重建它。为什么你要到塔瓦隆来?你显然不打算做艾塞达依。”明挑起了一边眉毛,伊雯很肯定那表示她觉得好笑。

“她喜欢他。”依蕾解释。

“我知道,”明瞥了伊雯一眼,一瞬间伊雯觉得那一眼中流露出哀伤——或者,是遗憾?“我到这里来,”明小心地措辞,“是因为有人来接我,而我只有两个选择,骑马来,或者被绑在麻包袋里来。”“你总是那么夸张,”依蕾说道,“纱里安塞达依见过那封信,她说那是一个邀请。明可以看见一些东西,伊雯。那就是她在这里的原因;好让艾塞达依研究她是如何办到的。那跟唯一之力无关。”“邀请,”明哼了一声,“一个艾塞达依邀请你,就跟一个女王带着一百个士兵来给你下命令一样。”“人人都能看见东西。”伊雯说道。

依蕾摇摇头。“跟明不一样。她看到的是环绕在人周围的——灵光。还有影像。”“不是总能看到的,”明接口道,“也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她还可以从这些东西里面看到关于你的事情,虽然我不能肯定她说的是不是总是真话。她说,我得跟另外两个女人分享我的丈夫,我是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的。她只是笑个不停,说这也绝对不是她处事的方式。不过,她还没知道我的身份之前,就说我将会是个女王;她说她看到了王冠,那是昂都的玫瑰王冠。”伊雯忍不住要问,“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呢?”明瞥了她一眼。“一簇白色火焰,还有……哦,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她老是那样说,”依蕾淡淡说道,“她说她在我身上看到的东西里,有一只强硬的手。她说,那手不是我的。她还声称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呀,”明说道,“这些东西里有一半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靴子踩在步道上的“嘎扎”声吸引她们转过身去,看到两个年轻男子,他们把衬衣外套搭在手臂上,裸着大汗淋漓的胸膛,手里握着入鞘的宝剑。伊雯发现自己呆看着一个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高挑修长,但肌肉结实,一举一动透着猫的优雅。她忽然意识到,他正弯下腰去亲吻她的手——她甚至没察觉他是什么时候握住自己的手的——连忙在脑海中翻找她刚才听到的他的名字。

“格勒。”她喃喃念道。他的黑眼睛迎着她的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睛。他比她年长。比岚年长。想到岚,她一惊,恢复了常态。

“而我,叫格安”——另一个年轻男子咧嘴笑道——“因为,我猜你第一次没有听见。”明也咧嘴笑着,只有依蕾皱着眉头。

伊雯忽然想起自己的手还被格勒握着,立刻抽回来。

“如果你在职责之余有闲暇,”格勒说道,“我想再跟你见面,伊雯。我们可以一起走走,或者,如果你能得到离开白塔的准许,我们可以到城外野餐。”“那——那很好。”她意识到其他人,脸上仍然挂着好玩笑容的明和格安,依然沉着脸的依蕾,浑身不自在。

她试着想念岚,借此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是这么……美丽。她吓了一跳,其中一半的理由是她害怕自己竟把这想法说出了口。

“下次见。”格勒终于把目光从她的眼中转开,向依蕾鞠躬。“妹妹。”他漫步走过小桥,柔韧如同剑刃。

“那个家伙,”明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说道,“永远只作正确的事情,不会理会有谁将因此受伤。”“妹妹?”伊雯问道。依蕾的皱眉只稍微松了一点,“我还以为他是你的……我的意思是,你那样冲他皱着眉头……”她刚才以为依蕾在妒忌,此刻她仍然不能肯定。

“我不是他的妹妹,”依蕾坚决的说道,“我拒绝做他的妹妹。”“我们同父异母,”格安淡淡说道,“你无法否认这个事实,除非你打算说母亲撒谎,我认为,如果你要那样做,我们两人之间的勇气远远不够。”伊雯这时才留意到,他长着一头跟依蕾一样的金色透红头发,只是现在被汗水浸透,卷在一起颜色显得更深。

“明说得对,”依蕾说道,“格勒内心连最起码的人性都没有。他把正确放在最高位,高于仁慈、或者怜悯,或者……他的人性并不比半兽人多。”格安的笑意回到脸上。“我可不知道这些。至少,从他刚才看伊雯的眼神里看不出。”他看到她的表情,还有他妹妹的,抬起双手像是想用入鞘的宝剑把她们挡住,“况且,他的剑术是我见过的最精湛的。守护者们只需要教他一次,他就能学会。我被守护者们操练得快累死,才能学会格勒不费吹灰之力就学会的招数的一半。”“光是剑术精湛就够了吗?”依蕾不屑一顾,“男人!伊雯,你可能也猜到了,这个不穿上衣毫无仪态的笨蛋是我的哥哥,格安。格安,伊雯认识岚•;艾’索尔。她跟他同村。”“真的吗?伊雯,他真的是在双河出生的吗?”伊雯装出平静的模样点点头。他知道些什么?“他当然是的。我跟他一起长大。”“当然是了,”格安缓缓说道,“他真是个怪人。他说,他是个牧羊人,可他的举动从来都不像任何我见过的牧羊人。怪。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他们都见过岚•;艾’索尔。有些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那描述不可能是其他人,他改变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有一个老农夫,他到卡安琅去仅仅是为了在罗耿被押送经过时看看他的样子;然而,当暴乱发生的时候,他留下来支持母亲。就因为一个离家去见识世界的年轻男子让他想起,自己的生活并不局限于自己的农场。岚•;艾’索尔。你几乎可以认为他是个taveren。依莱妲肯定对他有兴趣。我想知道,我们跟他的相遇是否也挪动了我们在时轮之模上的位置?”伊雯看看依蕾和明。她肯定,这些人完全不知道岚真的是个taveren。以前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方面;他就是他,他因为能引导而被诅咒。可是,taveren确实能改变人们,不论他们是否自愿。“我真的喜欢你们,”她突兀地说道,朝两个女孩示意,“我想跟你们交朋友。”“我也想跟你交朋友。”依蕾回答。

伊雯激动地拥抱了她,然后明跳了下来,三个人站在桥上抱在一起。

“我们三人连结同心,”明说道,“我们不容许任何男人的介入。就连他也不可以。”“你们谁愿意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呢?”格安柔声要求道。

“你不会明白的。”他妹妹回答,三个女孩笑成了一团。

格安抓抓脑袋,摇摇头。“好吧,如果这跟岚•;艾’索尔有任何关系,你们得确保不要被依莱妲听见。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她像个白斗篷审问者一样审了我三回。我倒不认为她会对他有任何——”他吃了一惊;一个女人正在穿过花园,一个披着红穗披肩的女人,“‘呼喊暗黑魔神的名字,’”他引用道,“‘他就会出现。’我可不想再听一次离开训练场之后就该穿上衬衣的教训。祝各位早晨愉快,再见。”依莱妲走上桥的时候,往离去的格安瞥了一眼。伊雯心想,她的样貌应该算是标致,而非漂亮,不过,岁月无痕的面容跟她的披肩一样,毫无疑问地标示着她的身份;只有最新进的姊妹才缺少那种容颜。她的目光扫过伊雯、只稍微停留一下的时候,伊雯忽然在这个艾塞达依身上看到了一种强硬。她一直都以为,茉蕾很强,外柔内刚,但依莱妲连表面都是那么刚强。

“依莱妲,”依蕾说道,“这位是伊雯。她的能力也是天生的。而且她已经上了几堂课,所以程度跟我一样。依莱妲?”艾塞达依的脸没有表情,捉摸不透。“女孩,在卡安琅我是你的女王母亲的顾问,但这里是白塔,而你,是个学徒。”明像是想走,但依莱妲严厉的一句“留下,女孩,我有话要跟你说。”阻止了她。

“我从小就认识你了,依莱妲,”依蕾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看着我长大,而且让花园在冬天开花让我玩耍。”“女孩,在那里,你是王位继承人。在这里,你是学徒。你必须明白这一点。将来有一天你会十分伟大,但你必须学习!”“是,艾塞达依。”伊雯惊呆了。要是有人当着其他人的面这样斥责她,她会非常生气。

“现在,你们两个都离开吧,”深沉而洪亮的钟声响起,依莱妲扬起头。太阳距离中天还有一半路程,“是晨钟,”依莱妲说道,“如果你们不想遭到更进一步的警告,就得赶快了。依蕾?干完杂活之后去学徒总管的书房见她。一个学徒在艾塞达依准许她说话之前不准开口。跑吧,你们两个都是。你们会迟到。跑!”她们提起裙子撒腿就跑。伊雯看了看依蕾。依蕾的两个脸颊都泛着红晕,脸上一幅决绝的神色。

“我会成为艾塞达依的。”依蕾轻声说道,但这话听起来像是一个承诺。

身后,伊雯听到艾塞达依开口说,“女孩,我得知你是茉蕾塞达依派人接到这里来的。”她想留下来听,听听依莱妲是不是会问起岚,然而,晨钟响彻白塔,召唤着她去做杂活。她遵命奔跑着。

“我会成为艾塞达依的。”她恨声说道。依蕾向她投来一个理解的微笑。她们加快了脚步。

明终于离开石桥时,衬衣紧贴在身上。这汗水并非因为太阳,而是因为依莱妲的问题。她回头看看,想确认那艾塞达依没有跟着自己,不过,依莱妲已经不知去向。

依莱妲怎会知道是茉蕾把她叫到这里来的?明曾经相信,这是一个只有她自己、茉蕾和纱里安知道的秘密。还有,那一堆关于岚的问题。当着一个艾塞达依的面,装出一幅平静表情和镇定眼神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对他一无所知,绝非易事。她想对他做什么?光明啊,茉蕾又想对他做什么?他是什么人?光明啊,我不想爱上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而且,还是个农家小子。

“茉蕾,愿光明蒙蔽你,”她喃喃念叨,“不论你叫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立刻从你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告诉我说我可以走了!”唯一的回答,是麻雀甜蜜的歌声。她阴沉着脸,寻找可以乘凉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