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奇迹般的地标耸立在千帆之城的正中央,那是一栋奇异的建筑,四周围绕着魔法的强力灵光。不像在被遗忘的国度里的其他任何建筑物,巫士塔事实上像是一株石造的树木,上头突出了五根尖塔,最大的一根在中间,而其他同等高的四根则是从主干上以橡树般优雅的弯曲角度延伸上去。在这里,你看不见任何工匠所留下的痕迹;对于任何一个知识丰富的观察者来说,这栋艺术品很明显并不是靠着任何物理上的劳动而是透过魔力盖起来的。
首席法师,不用说就是魔塔的当然主人,居住在中央的塔里头,而且一余四个塔里面住的是最接近继承权的巫师们。每个较小的塔分别代表了东南西北,各支配着主干的一个方向,而其中的巫师就要为监视这个方向所发生的事件并且加以干涉负起责任。所以在主干西面的巫师就把他的每一天花在了望大海、海上的商船以及飘荡在路斯坎港外的海盗之上。
搞不好今天在北塔的一场对话中,将会对来自十镇的这群伙伴展现出非常大的兴趣。
“你做得很好,吉尔丹。”西妮说。她在魔塔里是一个较年轻而次要的法师,虽然她显示出了足够的潜力,去博得公会中最有力巫师之学徒的位置。她长得并不漂亮,所以她也不太花心思在外在的打扮上,相反地,她把所有精力都投注在不懈地追求权力上面。她已经将她二十五年岁月中大部份的光阴花在同一个目标上——搏得一个巫师的头衔,而她的决心和态度让她周遭大部份的人都不太怀疑她能否做到这件事。
吉尔丹用一个了解的点头接受了这个赞美,他知道对方已经是降下身段来夸奖他了。“我只是按照指示去做而已上他用谦卑的姿态回答,对站在这个房间惟一的窗户外、穿着带斑棕袍、看来虚弱的男人投以一瞥。
“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个巫师轻声地问自己。他转向其他人,他们马上出于本能地向后退缩。这个人就是斑衣巫师丹帝巴,北塔的主人。虽然从远处看来他显得很衰弱,然而在近处细察的话,会发现在他蕴含有比隆起的肌肉更强大的一种力量。而他以重视追求知识远胜于生命赢得的名声,使得任何来到他面前的人都为之感受到威胁。“他们有说出任何来这里的理由吗?”“没有一个是我会相信的,”吉尔丹平静地回答。“那个半身人说他是来调查市场,但是我……”“不太像。”丹帝巴插嘴说;与其说是他在对大家讲话,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他们行动的谨慎程度超过一个商队所应该有的。”西妮推了一下吉尔丹,希望能够从北塔主人那里保持得宠。“他们现在在哪里?”她问。
吉尔丹在丹帝巴面前不敢向她回嘴。“在码头那里……某个地方。”他说,然后耸耸肩。
“你居然不知道?”年轻的魔法师以嘶声反问。
“他们本来要在弯短剑过夜,”吉尔丹反驳说,“然而一场打斗把他们赶到了街上。”“你应该要跟着他们!”西妮斥骂道,她残酷地逼迫这个军人。
“就算是本城的军人,在夜晚一个人徘徊在码头边也是很不智的。”吉尔丹辩回去。“他们现在在哪里根本不重要。我掌握了城门和码头的状况。他们不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路斯坎!”“我要立刻找到他们!”西妮命令说,然后丹帝巴让她安静了下来。
“照原样来监视。”他告诉吉尔丹。“他们不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路斯坎。你可以下去了。当你有事情要报告的时候再上来吧。”吉尔丹啪地一声立正了,然后转身离开,在他经过与他向斑衣巫师争宠的对手身边时,他瞪了临别的一眼。他只是一介军人,而不像西妮是个魔法师学徒,但是巫士塔是这座城整个权力结构背后真正的力量,一个军人按住例是很能获得巫师宠爱的。军队的领袖们只能透过巫士塔的承认得到他们的地位以及权力。
“我们不能让他们在这里随意游荡。”当离开的军士关上身后的门之后,西妮争辩说。
“他们现在对我们构成不了什么伤害。”丹帝巴回答。“即使黑暗精灵真的带着那份宝物,他也要花好几年才能明白它的潜力。保持耐心,我的朋友。我有办法知道我们必须知道的事。在那之前,我们早就把整幅拼图拼得好好的了。”“每当我一想到这种力量如此近在掌握之中,我就心痛。”这个急切的年轻法师叹息道。“因为它是在一个不知道其庞大力量的人手中!”“保持耐心。”北塔之主重复说。
西妮点完了沿着这个特别房间的边缘排成一圈的蜡烛,然后缓缓地移向刻在地上的魔法咒文圈之外,一个铁制三角架上面的铜盆。最让她沮丧的就是一旦这个铜盆也燃起了熊熊烈火,她也就会被命令离开。她仔细地玩味在这个很少开启的房间中的每一刻(公认北地中最好的施法房之一),她曾多次请求能够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阵子。
但是丹帝巴从不让她留着,他解释说她无可避免地会产生让自己分心的疑问,而在与冥界打交道时,分心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丹帝巴盘腿坐在魔法圈的中心,反复念诵直到自己进入很深的冥想出神状态,当西妮将一切准备就绪时,他也毫不知觉。他所有的意念向内集中,寻找他自己的存在核心,来确认自己已经对这样一场任务准备就绪了。他只在自己心中留了一扇对外的窗,一点点意识接连地给自己一个暗示:当西妮离开之后,厚重大门自动关上并且上拴。
他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如同一条线般的视界只固定在那一盆炭火之上。这些火焰将成为被召唤灵魂之生命,在丹帝巴将其锁在物质界的期间当中赋与它一个形体。
“瑷。惟戌。惟讷黑。曜政度!”这个巫师开始先用缓慢的步调喃喃念起咒文,之后节奏越来越紧密。丹帝巴被魔法的强烈吸力牵引着,就像曾经被赋予一瞬间生命的法术想要完成它自己一样,然而他却是轻轻松松地继续着各式各样的音调变化以及神秘的音节,他脸上的汗水所显示出的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渴望。
斑衣巫师沉迷于透过绝对坚持自己可观的心灵力量,来召唤并支配死亡界里那些存在体的意志之中。这个房间显现出他所有苦心钻研的极致,无可置辩地证明出他力量巨大的境界。
这次他的目标是他最喜欢的情报提供者,一个真正藐视他,却又无法拒绝他呼唤的灵。丹帝巴来到了施法过程的最高潮:呼名。“莫凯。”他轻轻地呼唤。
铜盆上只发出了一秒钟强烈耀眼的烈焰。
“莫凯!”丹帝巴大呼,将被定在另一个世界中的灵撕扯过来。整个铜盆喷出一小团火球,然后再次沉寂为一片黑暗,火焰化为一个人形站在丹帝巳之前。
这个巫师的薄唇向上蜷曲。“多么讽刺啊!”他想,因为他曾经处心积虑要杀害的人现在竟成了他最有价值的情报来源。
红衣巫师莫凯的幽灵坚决而骄傲地站着,这个形象很符合他以往的身份:一个有能的巫师。这个房间就是当他身为巫士塔北塔之主时造的。但是后来丹帝巴和党羽们阴谋对付他,利用他亲信的徒弟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并为丹帝巴打开了继承塔中垂涎已久之位的道路。
那次的事件也引发了一连串也许更重要的事件,因为就是那个徒弟——阿卡尔。凯梭,终于得到了“碎魔晶”,丹帝巴相信这种魔法宝物现在是落在崔斯特。杜垩登手中。从十镇传来的故事中提到,在阿卡尔。凯梭的最后战役中,是黑暗精灵让他倒下的。
丹帝巴不知道碎魔晶现在还在冰风谷中名为凯恩巨锥的山里,被埋在几百吨冰块及岩石之下,在杀了凯梭的雪崩中失去影踪。他所知道的只是凯梭这个微不足道的法师学徒用碎魔晶的力量几乎已经要征服整个冰风谷,而崔斯特。杜垩登是最后一个看到他活着的人。
每当丹帝巴想到这个遗物所能够带给一个勤学过的巫师之力量时,他就会饥渴地揉搓起双手。
“欢迎,红衣巫师莫凯。”丹帝巴笑着说。“你接受了我的邀请,真是客气。”“我会接受每一个瞻仰你的机会!杀人者丹帝巴。”幽灵回答说。“当你搭着死亡之舟来到黑暗冥界时,那时候我们就处于平等地位了……”“闭嘴!”丹帝巴命令道。虽然他对自己不会承认,然而斑衣巫师非常害怕他必须再度面对这个很有能力的莫凯那一天。“我为了一个目的把你带到这里,”他告诉幽灵。“我没时间听你威胁的空话。”“那么告诉我我所该做的。”幽灵低语道。“然后让我走。你的在场让我不舒服。”丹帝巴生气了,但是他并没有继续争论。在召唤的法术中,为了将灵魂维持在物质界,时间会吸干一个巫师的精力,每一秒都更削弱了他一点点。这一类法术的危险就是施术者可能会企图维持这种情况太久,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衰弱到不足以控制他所招来的实体了。
“今天我要的只是一个单纯的答案,莫凯。”丹帝巴说,他小心地选择用字遣词。莫凯发现到他小心翼翼,而且猜想丹帝巴在隐藏些什么。
“问题是什么?”幽灵逼问。
丹帝巴继续维持他谨慎的速度,考虑每个他要说的字。在他追寻黑暗精灵的动机这件事上,他不希望莫凯得到任何线索,因为这个幽灵很可能在各个界中传播这个消息。许多有能的存在体,甚至莫凯本身如果知道这个力量强大的遗物之所在的话,都会参与追寻的。
“我要找四个旅行者,其中一个是黑暗精灵,今天从冰风谷来到路斯坎。”斑衣巫师解释说。“他们来这个城里做什么?他们现在在哪?”莫凯仔细地看了看它的对头,想要找到他如此问的理由。“这个问题应该要问你们守城的卫兵。”他回答。“这些人进城的时候应该已经报过他们来的目的了。”“可是我已经问你了!”丹帝巴尖叫着说,瞬时震怒。莫凯在拖延,而度过的每一秒都让斑衣巫师付出了代价。莫凯的本体并没有因为死亡而失去多少力量,而他顽固地对抗束缚他的法力。丹帝巴在他面前张开了一卷羊皮卷。
“我有一打这个。”他警告说。
莫凯退缩了。他了解这些字迹的性质,卷轴上面显露他本体的真名。一旦开始念这些字,除去名字的掩蔽物并且将他灵魂的隐私揭露出来的话,丹帝巴将会召出卷轴的真正力量来,用不协调的音调来扭曲莫凯的名字并且使他灵魂的平衡陷入混乱,这样将会折磨他直至他存在的核心。
“你要我多久找到答案?”莫凯问。
丹帝巴因着胜利露出了微笑,虽然他的能量仍然在被吸收中。“两小时。”他毫不迟疑地回答,他在召唤之前就已经小心地决定了寻找时间的长短。他选择的时间让莫凯有足够机会找到他要的答案,但是并没有久到让这个灵魂能知道超过他所应该知道的部份。
莫凯微笑了,他猜测这个决定背后的动机。他突然闪身退后,在一阵烟雾中消失,本来维持他身形的火焰则回到火盆等待他的回来。
丹帝巴立刻就轻松了下来。虽然他还要继续专心地维持界门的畅通,当那个灵魂走后,对他意志的牵引以及他精力的吸收都明显地减少了。在他们的会面中,莫凯的意志力差一点就要毁了他,而丹帝巴也摇头,对这个老法师能够从死亡中向外界发挥这么大的力量感到不可置信。当他想到他胆敢阴谋对付一个能力如此强的人之时,一阵战栗沿着脊柱上升。每次他召唤莫凯,他都会想起有一天算帐的日子一定会到来。
莫凯在找寻有关四个旅行者的情报上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事实上,这个幽灵已经知道很多有关他们的事了。当他管领北塔的时候,他就对十镇感到很有兴趣,而他的好奇心并没有随着肉体消逝。即使是现在,他仍然常观察冰风谷中所发生的事情,而任何一个在最近几个月对十镇投以关注的人都知道一些这四个英雄的事迹。
莫凯继续关心他已经离开的世界,这在灵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死亡改变了灵魂们的野心,将对物质或社会利益的爱转移成对知识永恒的渴求。有些灵已经俯视这个世界无数个世纪,只是单纯地在搜集情报以及看着生物继续他们的生活。也许这只是一种对他们不再能感受到的肉体感官的羡慕。但是不管理由是什么,单一灵魂知识的丰富常常超过了全世界图书馆收藏加起来的总和。
在两个小时中,莫凯知道了许多关于丹帝巴要他问的东西。现在该他选择要说些什么了。他被强迫要满足召唤者的需求,但是他打算尽可能暧昧不明地回答他。
当丹帝巴看到火盆中的火焰再次跳起警示的舞蹈时,他的眼睛为之一亮。已经过了两小时了吗?他怀疑,因为他还没有休息够,他感到还没有从与灵魂的第一次接触中完全恢复过来。然而他无法拒绝与幽灵见面。他坐直,把他的脚踝缩得更近些,绷紧他盘腿打坐的姿势。
火球奋力喷至高点,然后莫凯出现在他的面前。幽灵顺服地站在后头,在丹帝巴开口询问之前什么话也不说。这四个朋友到访路斯坎的整个经过对他还是一片模糊,然而他已经知道许多关于他们这趟任务的事,而且超出了丹帝巴想要知道的。他还是无法猜出斑衣巫师问这些问题的真正动机,但是他感到丹帝巴一定在图谋不轨,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来访的目的是什么?”丹帝巴逼问说,他对莫凯的拖延策略感到生气。
“是你自己召唤我的,”莫凯回答,“我是被迫出现的。”“不要耍我!”斑衣巫师大叫。他瞪着幽灵,伸出手指去抓那些能够折磨他的卷轴来作公然的威胁。其他界中的存在体常常以字面上的语意曲解一个本来很明确的问题,使得施术者狼狈不堪而恶名昭彰。
丹帝巴微笑着对幽灵的简单逻辑让步,并对问题加以澄清。“那四个从冰风谷来的旅行者来到路斯坎的目的是什么?”“有种种的理由。”莫凯回答。“其中一个是要找他父亲以及祖父的故乡。”“黑暗精灵吗?”丹帝巴问,他试着要找到一些一理由把崔斯特计划回到自己出生的地底世界以及碎魔晶两件事联系起来。也许用碎魔晶的力量引起黑暗精灵的一次叛变?“要找寻家乡的是黑暗精灵吗?”“不,”幽灵回答,他很高兴看到丹帝巴突然瘫了下去。他故意延迟提到问题的细节以及更敏感的内容。过去的几分钟已经开始减少了丹帝巴对这个灵魂的控制,而莫凯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个方法,在透露出太多有关布鲁诺一行人的事情之前挣脱斑衣巫师的掌握。“崔斯特。杜垩及早已完全抛弃了他的家乡。他不会再回到地底世界,更不会拖着他最亲近的朋友们去!”“那是谁呢?”“另一个人是在躲避背后的匕首。”莫凯提供情报说,他故意转移话题。
“谁在找故乡?”丹帝巳更严厉地质问道。
“矮人布鲁诺。战锤。”莫凯被迫顺服地回答。“他在找他出生的地方,秘银之厅,而他的朋友们加入了他的寻觅之旅。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到兴趣呢?这一伙人跟路斯坎无关,对巫士塔也不构成威胁。”“我不是叫你来这里问我问题的!”丹帝巴怒斥道。“现在告诉我谁在逃避危险,那个危险是什么?”“注意,”幽灵指示说。莫凯的手一阵挥动,就传递了一幅景象进入斑衣巫师的心中,那是一个身穿黑斗篷的骑士狂奔过冻原。缰绳已经因为马的汗水而转白,然而这个骑者还是毫不怜悯地继续催赶。
“半身人就是在躲这个人。”莫凯解释说。“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骑士追赶他的目的。”即使告诉丹帝巴这件事也使得幽灵很恼怒,但是莫凯没有办法拒绝他这个对头的命令。虽然如此,他感到这个巫师意志的束缚快要松懈下来了,而且猜想这次的召唤已接近尾声。
丹帝巴暂时停下来去思考这些情报。莫凯告诉他的东西没有一个跟碎魔晶的直接相关。但是至少他知道了这四个朋友并不打算在路斯坎逗留。而且他已经发现了一个可能的同盟者上个更进”步的情报来源。黑斗篷骑士一定是强到让半身人难缠的一伙都上路逃亡了。
当莫凯的顽抗造成突如其来的牵引力打破了丹帝巴的凝思时,他正在盘算下一步的行动。他大怒之下用威胁性的眼光瞪向幽灵,并解开皮卷。“大胆!”他咆哮道,虽然如果他将他的能量投入意志力的搏斗里面的话,他还可以再控制幽灵一阵子,然而他还是开始念诵皮卷的内容。
莫凯退缩了,虽然他是有意识地将丹帝巴激怒到这个程度。幽灵能够接受这样的折磨,因为它标志着这场讯问的结束。而莫凯很高兴丹帝巴并没有强迫他透露在远离路斯坎,刚越过十镇边境的冰风谷中所发生的事件。
当丹帝巴所念诵的内容扰乱了他灵魂的和谐时,莫凯将他心神专注的焦点移到了几百哩外,来到从十镇当中最隐蔽的布理门镇中出发的一群商队的景象上,来到了一个勇敢的年轻女人加入这些贸易商的景象上。幽灵对于知道她至少能暂时免于斑衣巫师的探询而感到欣慰。
这并不代表莫凯是为他人着想的;从来没有人指出他富于这项个性。他只是对在任何事情上隐瞒这个曾经安排谋杀他的奸人感到满足。
???凯蒂布莉儿红棕色的卷发在她的肩上飘荡。她高坐在前一天从十镇出发前往路斯坎商队的头一辆马车上。她并不曾被凛冽的寒风扰乱心神,眼睛只是盯着前方的道路,寻找杀手曾经走过的痕迹。她已经把有关恩崔立的消息传给了凯西欧斯,而他也会将这个消息公告给矮人周知。凯蒂布莉儿很怀疑她是否能在战锤一族组织他们的追捕之前,想到自己跟着商队偷偷溜走的借口。
但是只有她曾经实地看过杀手的模样。她知道如果矮人们尾随而至正面攻击他,因着为芬德和葛若罗复仇的热望而使得戒心一扫而空的话,那么这一族将有更多人死在他的手下。
也许算是自私吧,凯蒂布莉儿决定将有关这个杀手的事情算成自己私人的事。他曾经让她惊慌失措,让她接受多年的艰苦训练毫无用武之地,使得她看来成了一个因恐惧而颤抖的小孩。但是她已经是个女人,不再是小女孩了。她必须要自己去回应情感上的耻辱,否则这道伤痕将会缠着她直到坟墓,在她发掘自己真正潜力的道路上永远阻碍住她。
她也许能在路斯坎找到那群朋友们,并且对他们作出警告,然后一起防备阿提密斯。恩崔立。
“我们已经走得很快了。”第一辆车的驾驶人向她保证,他很能体谅她想要赶路的欲望。
凯蒂布莉儿并没有看他,她的眼睛还是盯着前方的地平线。“我的心告诉我这不够快。”她叹气说。
驾驶者好奇地看着她,但是他也知道最好不要再逼问她。她一开始就明说她要做的是她个人的私事。而且身为布鲁诺。战锤的养女、素孚名望的优秀战士,商人们认为有她同行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并且尊重她保有隐私的欲望。此外,在他们出发前那场非正式会议的辩论中,他是其中一个曾经热烈支持她的驾驶人。“只要我一想到要连盯着马屁股看接近三百哩路,我就很希望身边能坐着个女孩子!”他们甚至为了配合她而改变了出发的日期。
“别担心,凯蒂布莉儿。”驾驶人保证。“我们会带你过去的!”凯蒂布莉儿甩开脸上被吹动的头发,看着眼前地平线上的落日。“来得及吗?”她轻柔地问,知道她的叹息一离开双唇,就只会消散于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