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要来了吗?不是现在,但快了。我一定得先办一件事情。
我也能去吗?不。这不安全。现在安静下来远离我的思绪。
我在城门边直截了当地质问守卫。没错,今早是有位女子徒步朝这儿走来。是有些人因为做生意的关系必须风雨无阻地走这段路。王后?守卫们互换眼神,却没有人响应。我说或许有位披着厚斗篷的女子,戴着帽子遮着脸不让别人看出她是谁?帽子上有白色的毛边?一位年轻的守卫点点头。斗篷上有刺绣,还有白紫相间的褶边?他们互换着不安的眼神。的确有这样一名女子经过这里,他们却不知道她是谁,不过既然我提到了那些颜色,他们应该就知道……我用冰冷的语调严责他们真是群傻瓜白痴。不明身份的人可以不经检查就通过我们的城门?他们看到了白色毛皮和紫色刺绣,难道猜不到那可能是王后吗?也没有人陪她?没有人担任她的护卫?尤其是经过昨天的事件之后?公鹿堡这么一个好地方,竟然没有一位步兵能伴随王后在风雪天走到公鹿堡城,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轻踢着伙伴离开,让这群人相互指责。
这段路可真难走。寒风反复无常地吹着,我得用斗篷应付这变幻莫测的风向。雪不停地飘落,风也不断吹起地上冻结的薄冰,让它飞旋起来钻进我的斗篷里。伙伴也很不高兴,但仍吃力地走过厚厚的积雪。危险的冰层覆盖着雪地下的崎岖道路,而这骡子屈从于我的固执,步履艰难且郁郁寡欢地走着,我眨眨眼抖落睫毛上的飞雪,催促它以更快的速度前进。王后倒在雪中被飘飞的雪花覆盖的影像不断侵入我的内心。真是荒唐的念头!我坚定地告诉自己。
简直荒谬之极!我来到公鹿堡外围之后就追上她了。我认得她的背影,就算没穿紫白相间的衣服我也认得。
她带着优雅的冷漠在飞雪中前进,好像群山的成长背景让她对酷寒免疫了,就像我无惧于含盐分的微风和湿气一样。"珂翠肯王后!吾后!请等等我!"她转身看到我的时候微笑地站在原地,我就从伙伴的背上滑下来与她并肩站着,直到看见她毫发无伤才松了一口气,但这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让我明白自己有多么担心。"这风雪天您独自在这儿做什么?"我不禁发问,稍后才加上一句,"吾后。"她环顾四周,好像现在才注意到周围的狂风飘雪,然后转身对我露出带着悔意的微笑。她可一点都没有着凉或不舒服,反而因步行而面色红润,脸庞四周的白色毛饰更衬托出她鲜明的金黄头发和蓝眼。在这一片银白中,她非但没有苍白地毫无生气,反而显现出金黄和粉红般的朝气,蓝色的双眼炯炯有神。昨天当她骑着马的时候如同死神,而在清洗遭她亲手杀害的尸体时是如此悲怆。但在此时此地的风雪中,她却是逃离公鹿堡走在雪地上的快乐女孩。"我在找我的丈夫。""一个人?他知道您就这样徒步而来?"她看来颇为惊讶,然后抬起下巴昂首说道:"难道他不是我的丈夫吗?我需要先预约时间才能见他吗?我为什么不能单独步行?难道我看起来这么无能,会在前往公鹿堡城的途中迷路?"她继续前进,我不得不拉着伙伴跟上她,但它可一点儿也不兴奋。"珂翠肯王后。"我才开口,她就打断了我的话。
"我可真受够了你这样子。"她忽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我。"昨天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依着自己的意愿生活,而我不想让这种感觉消失。如果我想在我丈夫工作时探望他,我就应该探望他。我不知道那些仕女们对这样的出游有何感想,无论是在这种天气徒步或是在别的情况下,我都不清楚她们是否愿意跟随,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上路了。我的马儿昨天受了伤,而这崎岖的路对动物来说也不好走,所以我没骑马。这一切都很合理。那么,你为什么要跟踪我,还质问我?"她选择了直言不讳当作武器,而我也欣然接招,但仍吸了一口气,然后用礼貌的口吻回答她:"吾后,我跟踪您是想确定您毫发无伤。既然只有一只骡子在这儿听我们说话,我就不妨直说。难道您这么快就忘了,是谁想在您自个儿的群山王国抢夺惟真的王位?难道他会迟迟不策划阴谋?您相信两个晚上前在林中迷路只是个意外?我可不这么认为。还有,您觉得您昨天的行动让他感到喜悦吗?刚好相反。您认为这是为了人民所做的事情,他却认为您图谋夺权。所以他恼怒地喃喃自语,然后断定您将比以往更具威胁性。您一定要知道这一切。所以,您为什么让自己成为刀剑毒手的目标?在这地方没人会发现您的!""我可不那么容易就成为目标,"她反驳我,"技艺高超的弓箭手才能在如此强劲的风雪里射中目标。至于刀子嘛,嗯,我也有一把刀,想要发动攻势?我可是会反击的!"她再度转身迈开步伐前进。
我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下去:"然后会发生什么事?您杀了一个人,接着引起整个城堡骚动,惟真不得不惩戒他的守卫,只因他们的疏忽让您有身陷危机之虞?那么,如果杀手的刀剑本领比您还强呢?如果我现在将您的尸体拖离这一片飞雪中,将为六大公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吞了口口水然后补上一句,"吾后。"她慢了下来,但仍抬起下巴轻柔地问我:"如果我日复一日地在堡里坐着,像只蛆一样变得愈来愈软弱盲目,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斐兹骏骑,我不是棋局中的棋子,只管坐在棋盘上等着玩家动手。我是……有只狼在看我们!""在哪儿?"她指了一指,但它像飘着打转的雪般消失了,只在我心中留下鬼一般的笑声。过了一会儿,风恶作剧地将它的气味传送给伙伴,接着这骡子就哼着鼻息拉扯最粗的那条缰绳。"我不知道我们离狼群这么近!"珂翠肯惊讶地说道。
"只是城里的狗,吾后。或许只是一只肮脏的流浪犬在村里的垃圾堆中翻嗅着找东西吃,它可什么也不怕。"难道你认为我不饿吗?我饿得可以吃下这头骡子了。?回去等着,我马上过来。
垃圾堆离这里很远,且挤满了海鸟和它们的排泄物,及其他脏东西。这头骡子应该挺新鲜美味的。
回去,我告诉你。我呆会儿会带肉给你吃。
"斐兹骏骑?"珂翠肯小心谨慎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