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生的统治者!天生的,而她现在已醒过来了!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她很可能会救了我们!"他的欢欣狂喜看起来有些邪气。
"我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阵亡。"我责备他。
"啊!但是没有白费!至少没有白费!这些人并没有白白送死,斐兹骏骑。以艾达和埃尔之名,珂翠肯直觉和仁慈兼具!这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你父亲仍健在,小子,让他搭配她成为一对统治者,我们就拥有一对能掌握全世界的君主。"他又啜了一口酒,然后继续在房里走来走去。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兴高采烈和雀跃。我手边的桌上放了一个有盖的篮子,里面的食物都已经拿出来放在一块布上面,酒、乳酪、香肠、腌黄瓜和面包。所以,即使身在他的塔里,切德依然可分享丧礼餐宴。黄鼠狼偷溜从桌子另一头跑出来,用贪婪的双眼透过食物看着我,接着切德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唤回来。
"她有很多与骏骑相同的特质,尤其是在适当的时机让自己处于优势。她让一个不可避免又难以启齿的情况,从不起眼的屠杀事件转变成一出正统的悲剧。小子,我们有位王后,公鹿堡又有王后了!"我对他的喜悦有些反感,而且立刻有股上当的感觉。我迟疑地问道:"你真的认为王后做那些事情,只是装模作样?那些作为完全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政治手段?"他踌躇地思考了一会儿。"不,不。斐兹骏骑,我相信她是真心的,但那也不失为一记高明的策略。喔,你觉得我冷酷无情,或者因无知而毫无感觉,事实上我太清楚了,比你更清楚今天对我们来说是多么意义重大的一天。我知道今天有众多人伤亡,还知道有六支部队的士兵在今天的行动中受伤,也可以告诉你有多少被冶炼者战死,而且大概在一天之内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名字。我已经列好名单了,包括红船带给我们的所有祸害。小子,我会确认这笔账得血债血还,好慰藉罹难者的亲属。这些家庭将获悉国王会将他们罹难的亲人,视为在红船之役中光荣牺牲的战士,也将恳求他们协助复仇行动。写这些信可不愉快,斐兹,但我仍得打草稿,以惟真的笔迹写完之后让黠谋签名。你是不是觉得我除了为国王杀人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请原谅我,只是我一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如此开心……"我开始解释。
"我是很开心!而你也应该是。我们已经群龙无首地漂流了好一阵子,也遭受到无数浪潮冲击和强风肆虐,如今有名女子来此掌舵引领大家前进,而我乐观其成!王国中的人已经厌倦这几年来的卑躬屈膝,而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站起来,小子,我们要挺身作战!"我这才看到他如何由愤怒和哀悼的思绪中,产生兴高采烈的情绪,也记得多年前那个黑暗的一天,我们首次骑马前往冶炼镇目睹红船袭击后的惨状。他当时告诉我该学着付出关怀,只因这存在我的血液中。忽然间,我觉得他的激动十分恰当,就举杯加入他,一同为我们的王后干杯。接着,切德就严肃起来,透露他传唤我的原因,那就是黠谋国王又再度重申要我看顾珂翠肯。
"我一直想跟你谈谈,现在黠谋有时会重复已经下达的指令,或已经做出的评论。""我也注意到了,斐兹。我们会再另外找时间讨论国王的健康情况,但现在我要亲自向你保证,他那些重复的言谈并非心智衰弱的喋喋不休。不。国王在今天准备下楼用晚餐时再度下旨,确认你将会加倍努力。他和我都认为王后唤起群众跟随她,反而为她自己招致更多风险。虽然他没明讲,但你还是得小心注意她的安全。""是帝尊。"我不满地哼着。
"帝尊王子?"切德问道。
"他是我们应该恐惧的对象,尤其王后现在已经有权力了。""换成我,我不会把这种事说出来,你也不该说。"切德平静地说着,语气镇定但神色严肃。
"为什么不?"我反问他。"为什么我们不能至少有话直说一次?""我们之间,可以,如果完全没有其他人在场,而且谈的是关于你我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却不是。我们是对国王宣誓效忠的吾王子民,而吾王子民不会以思考叛国为乐,更别说是……"一阵呕吐的声响传来,原来偷溜在桌上的食物篮旁边吐了,从鼻子喷出一滴滴流质。
"你这贪心的小淘气!又呛到了是不是?"切德不怎么在意地责怪着它。
我找到一条破布清理善后,但是当我走到那儿时,偷溜却侧卧着喘气,切德则用烤肉叉子拨弄它呕吐出来的东西,我看了几乎要反胃。他示意我把那块破布摆在一旁,然后抱起发抖的偷溜交给我。"安抚它,让它喝点水。"他简短地指挥我。"去吧,老家伙,斐兹他会照顾你的。"他对黄鼠狼这么说。
我把它抱到炉火边,它却马上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在我的衬衫上,我感受到异样刺鼻的气味。
我将它放下来,脱下衬衫,便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气味,这可比呕吐出来的东西还苦涩。我正准备开口,切德就确认了我的怀疑。"瓦塔叶,捣得碎碎的,香肠的辣味可完全掩盖了它的味道。希望酒没被下毒,否则我们俩都死定了。"我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惊恐地竖直起来。切德看到我僵直地站着,就轻轻推开我把偷溜抱起来。他拿了一碟水给它喝,看着偷溜浅尝让他感到欣慰。"我想它会活下去。这只小猪把嘴塞得满满的,所以比人类更尝得出味道,然后就吐了。桌上的呕吐物看起来像嚼过的,但没有经过消化。我想是食物的味道,而不是毒药让它想吐。""但愿如此。"我无力地说道,每条神经紧绷着在内心等待。我被下毒了吗?我感觉想睡、昏沉和眩晕吗?我的嘴麻木干燥,还流口水?我突然全身冒冷汗,而且开始发抖。别再发病了。
"够了,"切德平静地说道,"坐下。喝点水。你别自作自受了,斐兹。那瓶子用旧的软木塞封着,如果有人在酒里下毒的话,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据我所知,很少人会在酒里下毒,然后耐心地摆上几年。我想我们没事儿的。"我颤抖地吸了一口气。"难道不会有人意图如此?谁帮你把食物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