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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质疑王储的决定

在春天即将来临之际,惟真就像在棋盘上布局般,谨慎地调度他的战舰和人马。岸边的烽火台总是有人看守,里面燃烧着发信号的火焰,随时可以点燃火把警告群众红船已经出现。他将盖伦所组织的精技小组的剩余成员分配到烽火台和战舰上,而让我的宿敌暨盖伦小组核心的端宁留驻在公鹿堡,我却暗中纳闷惟真为什么让她呆在这里充当小组的中心,而不是让每个成员各自和他直接技传。自从盖伦去世和威仪被迫从小组退休之后,端宁就接掌了盖伦的职责,而她看来也自以为是精技师傅。在某些方面,她简直成了盖伦的翻版,她不但在公鹿堡散播一股严苛的沉寂,而且总是板起脸皱着眉头,更继承了盖伦暴躁的脾气和邪恶的幽默感。仆人们现在一提到她,就像从前提到盖伦一样恐惧和厌恶,而我知道她也接收了盖伦以前的住所。我在回来的时候都会不厌其烦地避开她,如果惟真把她派到别的地方,我可真会大大地松一口气,但我自知没资格质疑王储的决定。

择固这位身材瘦高的年轻人比我年长两岁,如今他奉命担任卢睿史号的精技小组成员。他自从我们学习精技开始就很讨厌我,也因为我当年没通过测试的场面蔚为奇观,使得他一有机会就斥责我。我咬紧牙根尽可能避开他,但在封闭的战舰上却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这可真是个难挨的状况。

惟真在和他自己以及和我激烈地争论之后,他就指派愒懦登上坚贞号战舰,博力驻守洁宜湾烽火台,而把欲意派到遥远的北方驻守毕恩斯的红塔,从那儿可以眺望一望无际的海洋和周围的乡间。一旦在地图上做好标记布局完毕,我们微弱的防御能力就跃然纸上。"这让我想起古老民间故事中,那位仅用一顶帽子遮身的乞丐。"我这样告诉惟真,他也没心情地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但愿我能像他移动帽子般,让我的战舰迅速航行。"他严肃地许下心愿。

惟真的舰队中有两艘船充当巡航舰,而另外两艘则随时待命,其中一艘停在公鹿堡的码头,也就是卢睿史号战舰,另一艘牡鹿号战舰则停泊在小南湾。它是一艘小得可怜的船只,却得保卫六大公国散乱的海岸线。第二批战舰正在兴建中,但恐怕无法在短期内完工。上好的干木材已经用来建造头四艘战舰,而惟真的造船工人也提醒他最好等一等,别急着使用刚砍下来的木材。他有些恼羞成怒,但还是听了他们的建议。

我们在早春时勤奋操练。惟真私下告诉我,小组成员几乎如同信鸽般快速传递简短的讯息,但我们之间的状况可没这么乐观。他为了个人因素选择不公开训练我精技的事,而我相信他乐于和我一同暗中观察聆听公鹿城的日常生活,也明白他已交代卢睿史号的舰长要注意我是否要求马上改变航向,或宣布我们得立刻启程到特定地点去。我怕舰长把这当成是惟真溺爱他私生侄儿的表现,但他仍奉命行事。

接下来,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早晨,我们到战舰上报到准备另一次演习。我们现在终于像真正的船员般熟练地航行船只,而这次的演习让我们有机会在一个不知名的地点熟悉坚贞号战舰,然而这正是我们还无法达成的精技演习。这天真让我们慌乱极了,但择固仍坚持一定要成功,只见他双手交叉摆在胸前,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我相信他认为蓝色的服饰让他看起来更具精技功力),站在甲板上盯着布满海面上的浓雾,而我也不得不在提一桶水到船上时与他擦身而过。

"喂,你这小杂种,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个不透明的雾层,但对我来说可像明镜般清澈。""真是太不幸了。"我很有礼貌地回答,不理会他用"小杂种"这字眼,不过也忘了留意他的话中带刺。"我宁愿看着这片雾,也不愿在早晨看到您的脸。"真是心胸狭窄的回答,却令我很满意。我还对另一件事情感到满意,那就是看着他登船时绑在腿上的长袍衣摆,哪有我的穿着大方得体。我把裤管塞进靴子里,穿上柔软的纯棉汗衫,然后在外面套上一件真皮短上衣,本来还考虑穿锁子甲,但博瑞屈摇摇头不表赞同。"最好因为战斗而死得干净利落,也不要跌进海里淹死。"他对我提出忠告。

惟真因此露出一抹微笑。"我们别让过度自信成为他的负担。"他挖苦地间接表明,稍后连博瑞屈笑了。

所以我放弃穿锁子甲或防护钢甲。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还是得划桨,而我目前这身打扮刚好挺舒适的,肩膀上没有因缝合而产生的皱褶束缚,前臂也不会碰到袖子。我对自己发育健壮的胸膛和肩膀感到异常骄傲,就连莫莉也惊叹赞赏。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动双肩划桨,一想到莫莉就露出了微笑。我最近和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但我想只有时间才能平复这一切。劫匪将在夏季时入侵,到时候更没时间和她共处,而秋天对我来说也还很遥远。我们这群桨手和战士全员到齐准备就绪。当解缆后舵手就定位,划手也开始规律地摆动船桨时,我们就成为一体。我之前就注意到这个现象,或许我对这类事情比较敏感,只因我和惟真的精技分享磨净了我的神经,也可能是因为舰上所有男男女女都怀抱同一个目标,而这目标对大部分的人来说,就是复仇。无论是什么原因,它让我们史无前例地团结一致。也许,我这么想,身为精技小组的一员就会有类似的感受,不禁让我感觉一阵遗憾,只因我错失了这样的机会。

你就是我的精技小组成员。惟真的话悄悄地在我身后响起,然而在更远的某处,从遥远的山崖上传来一声轻叹。我们不是同一个狼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