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兹骏骑?"我永远也听不惯她直呼我的名字,不禁叹了一口气。"国王要我们别说,但是……没错,被冶炼者杀了一个孩子,我当时也在场,但为时已晚。这是我所见过的最丑恶悲哀的事。""对不起,我无意打探,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真不好受。""我知道。"我伸手抚摸她的秀发,而她也把头靠在我的手上。"我曾告诉过你我梦见你在泥泞湾。我当时从群山王国一路回到公鹿堡,而你却生死未卜。有时我想那栋烧毁的房子应该倒塌在酒窖上,还以为拿着剑的女子杀了你……"莫莉平视着我。"房子倒塌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火花和黑烟就朝我们飘来,也挡住她的视线,但我后退了……我后来用斧头杀了她。"她忽然开始发抖。"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的没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我梦到了。"我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她就过来躺在我身边。我伸手抱住她,感觉她还在发抖。"我有时会梦到实际发生的事情,但不常就是了。"我平静地告诉她。她稍微后缩了一下,双眼搜寻似的注视我的脸。"你说的是真的吧,新来的?"这问题真令我受伤,不过也算我活该。"不。这绝不是谎言,我向你保证,而且我发誓从今以后不再撒谎……"她将手指放在我的唇上。"我希望和你共度人生,所以别再对我保证你做不到的事情了。"她另一只手伸到我衬衫的结带上,这下换我发抖了。我亲吻她的手指,接着亲吻她的双唇,过了一会儿莫莉起身把门闩和木条带上。我记得自己在心中强烈祈祷切德可别在今晚回来,还好没有,而我那夜遨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一个愈来愈熟悉却依旧奇妙非凡的地方。
她在深夜离开,将我摇醒还嘱咐我一定要在她离开之后把门锁上。我想起身穿好衣服送她回房,但她带些怒气地拒绝了我,说自己可是挺能爬楼梯的,而且最好别让其他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步,然后沉沉睡去,就算再多的缬草镇静剂也无法让我如此熟睡。
我第二天在如雷的吼叫声中惊醒,起床惊恐疑惑地站着。过了一会儿,这如雷的声响变成敲门声,我听见博瑞屈重复喊着我的名字。"等一下!"我设法回答他,却只觉浑身酸痛。我抓了几件衣服跌跌撞撞走到门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能伸出手指开门。"怎么了?"我问道。
博瑞屈只是瞪着我。他已梳洗着装完毕,就连头发和胡子都梳理整齐了,还拿着两把斧头。
"喔。""惟真烽火台里的房间。动作快点,我们已经迟了。但是先梳洗干净吧!那是什么味道?""香水蜡烛,"我随口掰了出来,"这些蜡烛可会带来好梦。"博瑞屈一定觉得我的解释挺可笑的。"我闻到这些香气可不会做什么好梦。小子,你整个房间都是麝香。呆会儿在烽火台顶端见。"接着他就满怀决心地在走廊上迈开步伐离开。我无力地明白了这就是他所谓的早晨。我用冷水彻底清洗全身,这可不是种享受,只是我真的没时间暖水。我翻出了一些干净的衣服,当我着装时又听到敲门声。"我快好了!"我叫了出来。敲门声还是没停,这表示博瑞屈生气了,而我也一肚子火。他一定了解我今天早上是多么浑身酸痛。我把门打开准备面对他,只见弄臣像一缕炊烟般溜了进来。他穿了一件新的黑白花斑点上衣,黑色的藤蔓绣纹像长春藤一般爬满了袖子,黑色衣领上的那张脸像冬月一样苍白。冬季庆,我无趣地想着,今晚是冬季庆的第一个晚上。这个冬季和过去五年的一样漫长,但今晚我们将用仪式庆祝冬至。
"你想要什么?"我问道,可没心情看他愚蠢作态。
他满怀感激深深地嗅着。"能得到你刚才享有的些许温存那就太好了。"他提出建议之后就在我面前优雅地跳起舞来,这可把我惹恼了。他轻巧地跳到我乱糟糟的床铺中央,然后又跳到床的另一头让床夹在我们中间,我跳过床追赶他。"但不跟你要。"他妖冶地惊呼着,挥挥手娘娘腔地责备我然后向后退。
"我可没时间跟你耗,"我满怀厌恶地对他说,"惟真要见我,可不能让他等。"我滚下床站好整理身上的衣服。"离开我的房间。""喔,听听这语气。斐兹从前还比较能接受嘲弄。"他脚尖旋转绕到了房间中央,然后突然停了下来。"你真的生我的气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听到他如此坦白不禁让我倒抽一口气,也花了些时间思考这问题。"没错,"我谨慎回答,纳闷他是不是故意想套我的话,"你那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唱那首歌,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摇摇头。"你就别给自己取封号了,只有我才是弄臣,而我也将永远是弄臣,特别是那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唱那首歌。""你让我质疑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也直言不讳。
"喔,很好。无怪乎别人总是怀疑我们之间的友谊,也纳闷我们对彼此来说是否都是勇敢的朋友。""我明白了。那么就别忘了是你开始散布谣言、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这样我了解了,但我还是得走。""那么,再会了。好好和博瑞屈玩斧头,但别被他今天教你的东西给吓呆了。"他把两根木柴加进即将燃烧殆尽的炉火中,然后大摇大摆走到壁炉前方。
"弄臣,"我为难地开口,"你是我的朋友,这我知道,但我不想让你在我出去的时候留在我的房间。""我也不想让别人趁我不在的时候进我的房间。"他狡猾地指出。
我悲惨地脸红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为我的好奇心向你道歉。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这么做。""我也是,在这件事情之后。我会在你回来的时候向你道歉,可以吗?"我要迟到了。博瑞屈会很不高兴,但我也无可奈何。我坐在凌乱的床上,这就是莫莉和我躺过的地方,此刻它忽然成了私人领域,我只得故作轻松用力拉起棉被盖住羽毛床铺。"你为什么想呆在我的房间?你有危险吗?""我生活在险境里,斐兹小子,就像你一样,我们都有危险。我今天想在这儿呆一阵子,然后试着脱离险境,或者至少减轻危险。"他对着凌乱的卷轴意味深长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