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整顿饭的时间,两人都不停地交谈着。不过,佛罗多听得比说的多,因为,在此地感觉起来,夏尔的消息显得微不足道;而魔戒又是他无法透露的机密。相形之下,葛罗音就有很多关于荒地北边的消息可以告诉他。他从葛罗音口中知道:现在比翁的儿子,长老郁比翁现在已经成了许多人类的领袖;他们的领土位在迷雾森林和山脉之间,没有任何的半兽人或是野狼胆敢进入。
“没错,”葛罗音说:“如果不是比翁一族的人,从谷地到瑞文戴尔之间的领土早就被邪恶势力给吞并了。他们为了保持高山隘口和卡洛克渡口的畅通而拼死奋战,但他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摇摇头说:“像以前的比翁一族一样,他们依旧不喜欢矮人,但他们还是很可靠的,在这样的乱世中,这就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了。谷地的人类是对我们最友善的族群了。巴德一族人真是好人,神射手巴德的孙子依旧是他们的领袖,布兰德是巴德之子巴恩的儿子,他是个善于领导统御的国王,他们的疆界现在远到爱斯加极南和极东的地方。”“您自己的同胞呢?”佛罗多说。
“有很多可以说的,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葛罗音道:“不过,大多数还是好消息:截至目前为止,我们还算幸运;只是我们依旧无法躲过时代的阴影。如果您真的想要知道我们的状况,我很愿意和您分享。不过,您一觉得无聊,就立刻告诉我!俗谚有云:矮人一谈到工艺,嘴巴就停不了。”于是,葛罗音开始详述整个矮人王国的风土人情。他很高兴可以遇到一名这么有礼貌的倾听者;因为即使佛罗多很快就迷失在众多的异邦地名和人名之间,他也没有露出疲态,或是转移话题。事实上,对于丹恩还是山下矮人国度的国王这个消息,他非常感兴趣。丹恩现在已经老态龙钟(他刚过完两百五十岁生日),富有得让人难以想像。在侥幸从惨烈的五军之战中生存下来的十人队伍中,还有七名队员依旧建在:德瓦林、葛罗音、朵力、诺力、毕佛、波佛、庞伯,庞伯现在胖到已经没办法从客厅走到饭厅了,光要把他抬起来就得请六名年轻的矮人使尽全力才行。
“那巴林和欧瑞以及欧林呢?”佛罗多问道。
葛罗音的面上掠过一阵阴影。“我们不确定,”他回答道:“我会来此地寻求瑞文戴尔居民的协助,就是因为巴林的遭遇,今晚我们还是先别谈这件事情吧!”葛罗音继续描述着同胞们的丰功伟业,让佛罗多知道他们在谷地和在山脉中进行了多么艰苦的工程。“我们的表现非常不错,”他口沫横飞地说。“但是在冶金学上面我们比不上祖先的成就,许多的秘密都已经失传了。我们可以打造坚固的盔甲和锋利的刀剑;但我们再也打造不出恶龙来袭前那种品质的武器和盔甲了。我们只有在开矿和建筑方面超越前人的成就。你该看看谷底和山脉中的渠道,还有那些蓄水池!你该看看那些用五色鹅卵石铺设的大道!还有地表下众多雕梁画栋的幽深城市,还有山侧那些高耸入云的螺旋宝塔!看过这些华丽的建筑之后,你才会知道我们可不是坐吃山空。”“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去看看,”佛罗多咋舌道:“比尔博如果能看见恶龙史矛革破坏一切之后欣欣向荣的景象,一定会很吃惊的!”葛罗音看着佛罗多,微笑道:“你真的很喜欢比尔博,对吧?”“没错,”佛罗多回答:“我宁愿放弃亲睹世界上所有华丽宫殿的机会,只要能再见比尔博一面。”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宴会终于告一段落。爱隆和亚玟起身离开大厅,其他人都秩序井然地跟在后面。大门打了开来,众人跟着越过宽广的走廊,来到另一个更大的大厅中,此地没有任何的桌子,只有两侧柱子之间各有一座燃着熊熊烈火的壁炉。佛罗多发现甘道夫就在身边,“这是烈火之厅,”巫师说:“如果你打起精神,应该可以听见许多的歌谣和故事。除非是特殊节日,否则此地一向是空旷安静的,平日是想要找地方沉思和冥想的人们的去处。此地的炉火终年不息,但却没有其他的照明。”当爱隆走向大厅内为他准备好的座位时,精灵的乐手开始演奏甜美的音乐。人群慢慢地进入大厅,佛罗多欣喜不已地看着许多张美丽的面孔;金黄色的火光在他们的脸上和发稍闪烁着。突然间,他注意到在对面壁炉边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小的黑色身影靠着柱子坐在矮凳上。他脚边摆着一个水杯和一些面包。佛罗多一开始以为他生病了(瑞文戴尔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生病),所以才没有参加宴会。他的头似乎紧靠着胸口,正陷入沉睡的状态中,他的面孔则是被斗篷的阴影所遮挡住。
爱隆走向前,站在那沉默的身影旁。“醒来啦,小贵宾!”他露出笑容说。接着,他转过身对着佛罗多比了个手势。“佛罗多,现在是你美梦成真的时候了,”他说:“这就是你想念不已的那名朋友。”那身影抬起头,拨开兜帽。
“比尔博!”佛罗多一认出对方,立刻冲向前。
“好久不见,佛罗多小朋友!”比尔博说:“你终于还是赶到这里来了。我之前希望你能够安然无恙地到这里来。好啦,好啦!原来这场盛大的宴会都是为了庆祝你的康复啊,你玩得还愉快吧?”“你为什么没出席呢?”佛罗多大喊道:“为什么我之前都没办法见到你?”“都是因为你睡着了,我可是探望过你好多次了哪!我每天都会和山姆一起坐在你身边看着你。至于这个宴会,我现在已经不那么热衷这类的事情了,而且,我也有别的事情要忙。”“你在忙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坐在这里思考呀!这些天我常常这样做,而这里又是最适合这样做的地方。怎么会有人会叫我醒过来哩!”他斜眼瞄着爱隆。佛罗多看见他的双眼精光闪烁,没有一丝睡意。“醒过来?爱隆大人,我可没有睡着。事实上,诸位的宴会结束得太快,正好打断了我做诗歌的灵感。我刚好有一两句歌词想不出来,正在反覆琢磨,被你们一搅和,我看是永远也做不出来了。接下来应该会有一大堆歌唱节目,会把我的灵感彻底打乱;我该去找我朋友登纳丹帮忙才是。他到哪去了?”爱隆哈哈大笑。“我马上把他找来,”他说:“等下你们两个就去找个安静的角落继续工作,在我们饮酒作乐结束之前,我们希望能够评断你两人的心血结晶。”很快地,爱隆就支使信差去找寻比尔博的朋友。不过,现场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何他没有出席宴会。
在同一时刻,比尔博坐在佛罗多身边,山姆很快地也到他们附近坐了下来。他们在大厅中美妙的乐音环绕之下低声交谈。比尔博没有提到多少自己的事情,他当年离开哈比屯的时候,起初是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沿着大道到处乱看,但是冥冥中却一直朝着瑞文戴尔的方向前进。
“我来这边可没有像你们那么惊险,”他笑着说:“我休息了一阵子之后,就和矮人们一起前往谷地,这是我最后一次远行。我不会再出远门了。巴林这老家伙离开了谷地。然后我又回到这边来,就这样落脚下来。我做了一些杂事,把我的书内容又增加了许多。当然,我也写了几首新歌。精灵们偶尔会吟唱这些歌曲;我想多半都是为了讨我欢心。因为,我的这些差劲作品在这边还上不了台面哪。我在这边静思、倾听,时间似乎静止在这里,这真是个美妙的地方。”“我听说了许多的消息,有些是,有些是从孤山山脉,但几乎没有任何消息是从夏尔来的,当然,我听说了魔戒的消息。甘道夫经常来这边,他并没有告诉我很多内幕,他这几年口风越来越紧了,几乎可说滴水不漏。登纳丹告诉我的还比较多。没想到我的那枚小戒指竟然可以撼动世界!早知道我就自己轻轻松松的把魔戒带到这里来了,才不会像你们一样那么大费周章呢!我曾经想过是否该回到哈比屯去收回那枚戒指,但是我已经年纪大了,他们又不让我离开这里。喔,我说的他们,是指甘道夫和爱隆啦。他们似乎觉得魔王正上山下海寻找我的踪迹,如果抓到我在野外乱晃,可能会把我打成肉酱。”“而且甘道夫还说:‘比尔博,魔戒已经选择了新主人。如果你试着重新干涉它,这对你和其他人都会有不好的结果。’怪里怪气的,就像我们家甘道夫会说的话,但他说他会照顾你,所以我也就不坚持了,看到你安然无恙我真高兴。”他停下来,用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佛罗多。
“你有把它带在身上吗?”他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在我听说了那么多传闻之后,我实在很好奇,我想要再看看它。”“没错,我带在身上,”佛罗多觉得有种不寻常地不情愿感觉笼罩着自己。“看起来跟以前一样。”“还是让我看看吧。”比尔博说。
佛罗多之前在梳妆盥洗的时候,注意到魔戒依旧挂在他胸前,只是换了个更轻、更坚硬的新练子。他慢慢地拉出魔戒,比尔博伸出手,但佛罗多飞快地抽回魔戒。他惊讶地发现,他似乎不再敢正视比尔博,两人之间似乎落下了道阴影;透过那道阴影,他看见眼前是一个矮小的苍老生物,伸出骨瘦如柴的手,饥渴地向他乞讨宝贵的魔戒,他想要痛殴眼前这个怪物。
他们四周的乐音和歌声似乎都静止下来,比尔博很快地瞥了佛罗多一眼,用手揉揉眼睛。“我这才明白,”他说:“快拿开,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把这样沉重的负担交给你,我很抱歉替你带来的一切。难道冒险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时刻吗?或许是吧,总有人必须要接续这个故事。好吧,我也无能为力。不知道如果把我的书写完会不会改变这个状况?唉,现在先别担心这个了!我们来听听真正的新闻吧!告诉我夏尔到底怎么样了!”佛罗多收起魔戒,之前的那道阴影也跟着化作无形,瑞文戴尔的音乐和歌声又再度响起。比尔博开怀大笑,他所能记起的一切有关夏尔的消息(中间还包括了山姆的补充和说明),对比尔博来说都是最珍贵的听闻;从河边倒下的树木到哈比屯的新生儿,每项消息都让他目不转睛,脸带笑容地仔细倾听。他们正在专心地讨论夏尔四区的情形,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出现一名穿着深绿色衣服的男子,他微笑着静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突然间,比尔博抬起头。“啊,登纳丹,你终于出现了啊!”他大喊着。
“神行客!”佛罗多说:“你的名字还真多哪!”“呃?我还真的没听过‘神行客’这个名字,”比尔博说。“你为什么会这样叫他?”“布理的居民都这样叫我,”神行客笑着说,“我也是这样对他们自我介绍的。”“你们为什么又叫他登纳丹呢?”佛罗多问道。
“那位登纳丹,”比尔博说:“这边的人通常都这么叫他。我还以为你至少听的懂精灵语中的登--纳丹呢:西方皇族、通用语中的登丹人、努曼诺尔的后裔。啊,现在不是上课的时候!”他转身看着神行客。“老友,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参加宴会?亚玟小姐有到呢。”神行客面色凝重地看着比尔博。“我知道,”他说:“但是我必须把自己的利益摆在一旁,伊莱丹和伊罗何出乎意料之外地从荒野之中回来了,他们知道一些我必须立刻处理的消息。”“好吧!亲爱的朋友,”比尔博说:“既然你已经都听过相关的消息了,可以借我几分钟吗?我这边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帮助。爱隆说我的这首歌得在今晚完成,而我的文思偏偏正巧在刚刚枯竭了,我们找个安静的角落来讨论一下吧!”神行客微笑着说。“来吧!”他说:“让我听听看!”※※※暂时,没有人理会佛罗多;因为连山姆都睡着了。他孤单一人,觉得有些无聊,四周又全都是瑞文戴尔的人,但靠近他的人都沉默不语,专注地听着乐器流泄出的乐音和歌声,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理不睬,于是,佛罗多也开始留意这歌声。
从一开始,这精彩的旋律和精灵悦耳的语言,让只懂皮毛的佛罗多也为之着迷。不久之后,远方的景物彷佛在他面前渐渐成形,美丽的幻想风景铺陈而出;原先被火光照亮的大厅成了飘浮在壮阔海面上的一片金色迷雾。接着歌声变得越来越梦幻,直到最后他开始感觉有一条流着黄金与白银的大河环绕着他,千丝万缕的歌声让他根本不及分辨其中的意义;歌声成为他四周空气的一部分,让他贪婪地不停吸取,几乎溺毙在歌声中。缓缓地,他沉浸入一个无边无际的美梦,让无重量的身躯慢慢地漂浮。
接着,他在这音乐的梦境中漫游,看着它缓缓地化成奔流的江水,最后又突然间转化成歌声。那似乎是比尔博朗诵的声音,一开始十分微弱,但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水手埃兰迪尔要出航耽搁在那亚玟尼安的故乡;他造了一艘巨木船,巨木来自于那宁伯希尔岗,她的主帆用那银线织,灯号更以纯银铸,船首如同洁白的天鹅样,光芒照在她的船旗上。
如同即将出征的古国王,他套上金钢难透的锁子甲,闪亮的盾牌刻画着符文标,阻隔一切伤害和痛苦不能近;巨弓采自神龙角,锐箭削自黑檀木,练甲铸自坚钢银,剑鞘采自绿玉髓,宝剑取自百炼钢,高盔炼自精金矿,徽记之上鹰展翅,胸膛之上翡翠耀。
在星月交辉下,他沿着北方支流远扬,在魔幻般的大地上飘游超越人迹罕至的荒野。
踏上坚冰封冻的彼方,暗影笼罩全山岗,热气野火不能近。
他急忙转身,继续划桨在无光的水面上启航最终来到万夜之夜,他继续航行,目标并非闪亮的星光,亦非光明的泊港。
强风参杂着怒气蜂拥而来,他盲目地奔逃,躲过一朝又一朝,从西航向东成为他的方向,不由自主地航向久别的家乡。
逃命的爱尔温来到他身旁,黑暗之中瞬间有了火光;压过了钻石的精光。
火焰照在她的项圈上,精灵宝钻赋予他,以此活物之光加冕他,双眉怒展无畏转身航,海外世界又再起波浪,新的风暴又猛又强,塔曼奈尔吹起了力量之风,行过的路径无人曾踏上,船舰航行于雨打和风狂,如同死神一般急奔,越过那灰光泛滥的海面,他从东方急急地赶向西方。
穿越无数的永夜不停航,骑乘黑色的波浪上,越过无数的黑暗港湾,远在万物创生时就已淹没水下,他看见珍珠飘汤,乐音止息炽烈的鼓风炉永不停,黄澄澄的金子与珠宝不停产。
他看见山脉缓缓升起,曙光照在瓦林诺、艾达马的膝下,那远离海洋的地方。
流浪者逃离夜光终于来到白色的天堂,美绿的精灵故乡,空气新,绿草青如同伊尔马林的山丘上,光芒照耀在无边的山谷中,提理安灯火闪耀的高塔,也反射在暗影城的余光。
他停留在该处,学到了新的歌谣,从贤者口中知道新的传说,同伴给他带来的黄金的竖琴,让他穿着精灵的白衣,七盏光明设在他的面前,如同卡拉西理安一般,他前往了隐匿的大地。
来到时光拒绝流逝的大厅无尽的岁月也被禁锢于此,古王的统治无穷无止休,在那伊尔马林的陡峭山脉中;未曾听过的言语描述人类和精灵的生态,超越俗世之间的事物,尘俗之人不得而见。
人们又为他打造了一艘新船,以秘银铸之,精璃造之,精光闪耀的船首,不再需要船桨,银桅上没有船帆,精灵宝钻是唯一的指引,活物之光是船上最亮的旗帜,伊尔碧绿丝赐与的光芒,她亲自现身,赐与永生不死的翅翼,让他注定永恒在天空飞翔,航行在无边的天际,隐匿于太阳和月光之后。
自永暮的山脉之后,银色的喷泉落下,他背负着翅翼,成为漫游的星光,穿越高山之墙的阻隔,来到世界的尽头,不停折返,却又期待航过阴影的彼端,能够找到久违的故乡,如同岛屿一般的星光闪耀,越过迷雾的围绕,成为阳光前渺小的火焰,只能存在于曙光前的奇迹,诺兰灰色的河水荡漾。
他航过中土世界听见最后时光中精灵和女子们的哭泣声,在过往的时光中,在远古的年代里。
但他必须背负无尽的厄运,直到月光消失,直到星光转移,再也无法踏上凡人的世间,永远必须执行无尽的任务,永无休息之日,背负着闪亮的钻光,就是西方皇族的焰火光。
朗诵结束了。佛罗多张开眼,看见比尔博坐在凳子上,身边许多人正微笑鼓掌。
“可以让我们再听一遍吗?”一名精灵说。
比尔博起身鞠躬道,“您让我受宠若惊了,林德,”他说:“但我实在没力气从头再朗诵一次。”“我才不相信呢,”精灵们笑着回答:“你也知道你自己每次怎么念都念不倦的。不过,我们只听一次,怎么可能回答你的问题!”“什么!”比尔博大惊失色:“你们分辨不出来哪段是我写的,哪段是登纳丹写的?”“对我们来说,实在很难分辨两名凡人之间的差异。”那名精灵说。
“胡说八道,林德,”比尔博哼了哼:“如果你说你无法分辨哈比人和人类,那你的判断力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他们之间的差别就像豆子和苹果一样大。”“或许吧。对于绵羊来说,另一只羊绝对是不同的,”林德嘻笑地说:“或许对牧羊人来说也是一样。但我们的注意力并非放在凡人身上,我们有别的事情可以研究。”“我不跟你吵了,”比尔博说:“听了这么多音乐之后,我觉得昏昏欲睡。如果你有空的话,就慢慢猜吧。”他站起身,走到佛罗多面前。“好啦,结束了,”他压低声音说:“效果比我想的要好,很少有人会要我吟颂第二次。你觉得怎么样?”“我可不敢乱猜,”佛罗多微笑着说。
“你不需要,”比尔博说:“事实上,这全都是我写的。亚拉冈只是坚持我一定要加入绿玉髓。他似乎觉得这很重要,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超乎我的能力。他说如果我有脸在爱隆的居所中吟颂有关埃兰迪尔的诗歌,那是我家的事,我想他说的没错。”“我不明白耶,”佛罗多说:“我没办法解释,但我觉得这配合得相当好。当你开始的时候,我正在打盹,这首诗却正好接续了我的梦境,一直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是你在吟诗。”“在你习惯之前,在这边不打盹很困难,”比尔博说:“哈比人可能永远都无法像精灵一样那么喜欢诗歌和故事,他们喜爱这些东西的程度甚至超越了食物,这还会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哪。你觉得我们偷溜出去聊聊怎么样?”“可以吗?”佛罗多说。
“当然没问题。这可是饮酒作乐的时候,不是谈公事的时间。只要不吵到别人,爱去哪里都可以。”他们站起身,悄悄地躲到阴影中,准备走向门边。他们把脸上挂着微笑的山姆留在原地,让他继续好好地睡觉。虽然佛罗多很高兴有比尔博可以陪伴,但他内心觉得有些遗憾,不想离开烈火之厅。正当他们要走出门外时,一个清澈的声音开始唱起歌曲。
呵!伊尔碧绿丝,姬尔松耐尔,silvrenpennamirielomenelaglarelenath!Na-chaeredpalan-dirielOgaladhremminennorath,Fanuilos,lelinnathonNefaear,sinefaearon!佛罗多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爱隆坐在座位上,火光照在他脸上,就如同阳光照在绿树上一样自然,他的身边坐着亚玟小姐。佛罗多惊讶地发现亚拉冈站在他身边,暗色的斗篷掀了开来,里面似乎是精灵打造的锁子甲,胸前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芒。两人低头密谈,突然间佛罗多发现亚玟的目光投射向他,刺入了他的心坎。
他无法动弹地站着,耳边流泄着甜美如同珠宝一样的精灵歌谣。“这是献给伊尔碧绿丝的歌曲,”比尔博说:“他们今晚会献唱许多有关海外仙境的歌曲。走吧!”他领着佛罗多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那房间面对着花园,俯瞰南方布鲁南渡口的小径。他们坐在那边,看着窗外明亮的星辰和幽深的森林,柔声地交谈着。这次,他们不再讨论遥远夏尔的消息,也忘记了身后紧紧逼迫的邪恶,只专注在他们曾经一起见识过的美好事物:精灵、星辰、翠绿的树木、每次季节转变时给森林所带来的美景。
最后,门上传来轻小的的敲门声。“抱歉打搅,”山姆把头伸进来:“我在想你们会不会需要任何东西。”“也向你抱歉了,山姆。詹吉,”比尔博回答:“我想这意思是说你的主人该上床了。”“是啊,大人。我听说明天一早有一场会议,而主人今天才第一次下床。”“没错,山姆,”比尔博笑道:“你可以回去告诉甘道夫,他已经上床了。晚安,佛罗多!我运气真好,看见你真高兴!只有哈比人才懂得聊天的精髓啊。我已经老了,开始怀疑到底看不看得到你的故事写进我的书中。晚安!我想我应该会先散散步,在花园里面看看伊尔碧绿丝的星辰。好好睡吧!”※※※译注一:三人的母亲是精灵皇凯勒鹏和精灵女王凯兰崔尔的唯一子嗣:赛勒布理安。她在太阳纪元第三纪的时候下嫁精灵王爱隆,他们生了三个小孩。在第三纪二五零九年时,她和同行者一起从瑞文戴尔前往罗斯洛立安,途中却遭到半兽人部队的攻击。虽然最后她被两名勇敢的儿子所救,但也从此受到了无法医治的毒创。她忍受这痛苦折磨一年有余,最后不得已航往海外仙境,让主神医治她的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