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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黑暗统治者Ⅲ

玛莫公国公都温帝斯往西北走三天路程的地方,有一座名为迭纳的小村庄。

这里的领主是风之部族出身的骑士。

这个人目前正被村民包围,并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们的病是龙的诅咒,都是因为你们来到这里的关系!”“什么病还是诅咒,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身为领主的这个风之部族骑士,在这几个月都跟骑士团长伍丁驻扎在公都,直到今天傍晚才回到村子里。

受托代管村子的族人还没有前来报告。

他原本打算今晚好好休息,等到明天再处理村庄的事情。

“是被赶出这座岛那只黑翼邪龙的诅咒!”“不,我听说是被弗雷姆国王所杀死的那只火龙山魔龙的诅咒。”村人们纷纷如此叫道。

“所以我在问你们是什么问题!”领主像是无法忍受般大声怒吼。

现在是深夜时分。

在熟睡的时候被叫醒,心情当然非常的差。

“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今晚就先解散吧!”领主如此说着,便背对村民准备离去。

“你这样也叫领主吗!”在这一瞬间有人如此喊着,并且还对他丢石头。

石头打到他的后脑勺,流出了温热的液体。

“是谁丢的!”领主拔出手中的剑转身看着村民。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在人群中摇晃地走向前。

“是你吗!”因为受伤而愤怒的领主,右手反射性地动了起来。

随着剑刃一闪,这个人从肩膀喷出血花倒在地面。

虽然领主发现铸成大错,不过已经无法反悔了。

“我只是处理杵逆公国的人!再不解散的话你们也是同罪!”村人们都脸色苍白地保持沉默。

然而在一个时候——“丢石头的不是他,是我……”刚刚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这一瞬间,村民都变了个表情看着领主。

取代沉默支配着村民的,是溢于言表的杀意——公都温帝斯的王城,如今被骚动的空气所笼罩。

在文官及女官们的注视之下,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在走廊上忙碌地来回。

“终于出现牺牲者了……”史派克咬紧牙关,听完了迭纳村那个事件的相关报告。

管理该村庄的玛莫公国领主,跟村民之间爆发冲突,导致身为领主的骑士遭到杀害。

“必须派遣骑士团逮捕首谋,不然会有发生暴东的危险。”史派克对在旁边待命的盖拉克沉痛地说道。

“我知道了。”盖拉克稍微点点头,对报告事件的亲卫骑士下达命令。

亲卫骑士敬畏地行了一礼,之后便迅速离开了谒见大厅。

“大概是有煽动暴动的家伙在吧。”“那还用说。虽然各地都出现混乱,不过并没有这么严重过。”盖拉克跟史派克两人,以不被他人听见的音量轻声说道。

两人在昨晚就接到了莱娜的警告,玛莫各地很可能会出现暴洞。

因为在街头巷尾蔓延的病是“龙热”的传闻,已经由新生玛莫帝国的密探巧妙地散布出去了。

龙热是只有海兰德龙骑士才会罹患的病,而且是不治之症——而龙的诅咒便是这种病会在岛上蔓延开来的理由、已经有好几个人曾目击龙的灵魂在夜空中飞舞了。

(何况这些谣言还都是事实。)史派克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

然而也有一些谣言里没有提到的事实。

例如龙热是发作极为缓慢的病。

如果是自然染病的话或许无药可救,然而只要生病的原因是来自诅咒,只要除去这个根源就可以了。

(不过即使对大家说明这个事实,他们大概也不会相信吧……)依据莱娜表示,因为某种谣言而陷入恐慌的民众,即使是之后再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都不会再接受新的说法。

因此史派克等人再怎么解释真相,他们都只会当成是要镇压混乱的借口。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史派克懊悔的往地上狠狠跺了一脚。

人们相信龙热将会不断蔓延,并且因为害怕死亡而感到恐惧。同时他们也认定了元凶就是赶走黑翼邪龙那斯,并且打倒火龙山之魔龙修汀斯塔的弗雷姆人民。

再这样下去混乱不可能会平息,反而将会继续扩大下去,总有一天会成为像在迭纳村发生的暴洞事件,并且发展成对玛莫公国的反抗。

新生玛莫帝国将不花费任何武力就夺回这座岛。

然而这将使得此地再度变成暗黑之岛,而继续威胁着罗德斯本岛的居民。

(我绝对不会认同的。)史派克如此心想。

“旁边的人都在担心喔,尤其是莉芙。”盖拉克露出苦笑对他说道。

宫廷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公王的好友”莉芙的工作,就是要应付心情不好时的史派克。

所以她会担心也是当然的。

站在与盖拉克的另一边,也就是王位左边的宫廷魔法师亚德·诺瓦,也以不安的表情观察着史派克。

“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反而是个问题吧!”史派克拉下脸来回应盖拉克。

再这么束手无策的话,公国一定就会瓦解了。

“解决龙之诅咒的方法,目前艾莲娜一定已经在调查了。莱娜跟她底下的密探,正为了不让谣言继续散布下去而拼命奔走,各地的领主们也以自己的方式安抚人民,因此现在也只能等了。”“你应该也知道吧,我就是最讨厌这个样子。”史派克以呻吟的语气对盖拉克说道。

“对于龙热这种疾病,如果只懂一点皮毛的话只会让状况恶化。但如果能告诉人民正确的知识,并且能够让他们相信的话,就可以平息目前的混乱。因此只要能找到这样的方式……”接到莱娜的报告之后,史派克就一直绞尽脑汁思考着各种方式。

然而就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他所恐惧的事件就已经爆发了。

“请最了解龙热的人跟大家解释如何?”就在这时,亚德·诺瓦有些惶恐地提上了意见。

“了解龙热的人?我自认目前我比大家都了解啊?”史派克看着那名长得像是石巨人般魔法师的脸。

“不是这样。我是要让罗德斯最了解龙热的人来跟玛莫人民解释。”“你说的难道是……”史派克也知道亚德·诺瓦想说什么了。

然而这个提案实在是太大胆了,根本不像是心思谨慎的亚德会提出的意见。

“是要请海兰德的龙骑士过来吗?”盖拉克露出讶异的表情问着亚德·诺瓦。

“正是如此。”亚德·诺瓦回答时的态度没有半点自信,然而他仍是拼命地表达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会有损公国的名誉吗?”盖拉克虽这么说,但史派克马上就摇了摇头。

“名誉这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等到公国瓦解的话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在之前的大战中,弗雷姆并没有协助过海兰德,因此并不能肯定他们会愿意帮忙……”何况弗雷姆国王卡修也不一定会认同。

玛莫公国最先仰赖的应该是本国弗雷姆。如果跟其他国家建立独自的关系,就会被他人视为是要从本国独立。

当史派克如此指摘之后,盖拉克跟亚德·诺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彼此相视。

“竟然会担心这种事情,这还真不像你啊。”盖拉克忍住笑如此说道。

“什么叫不像我,我可是个公王啊,关于外交我一直都有在留意的。”“你刚刚不是说名誉无所谓了吗。既然都不在意自己国家的名誉,那也不用去担心其他国家的名誉啊!”“关于内政跟外交,史派克就如你所想的下达指示吧。像这种事情应该是我们要担心的。”“是这样啊……”虽然看史派克的表情似乎还无法接受,不过他还是听从了两人的意见。

至少这样对他来说比较轻松。

“我想请史雷因导师帮这个忙。据说导师在之前的大战中,曾经协助海兰德脱离困境,而且由史雷因导师拜托海兰德的话,就不会被认为是无视于本国了。”史派克以若有所思的表情凝视着正慎重提出意见的亚德·诺瓦。

“请、请问我哪里说错了吗?”感觉到不安的亚德·诺瓦如此询问。

“……不,亚德你说得没错。”史派克如此回答,并轻轻往这个高大宫廷魔法师的小腹打了一拳。

“不过在想出这种妙计的时候,你应该要自信满满的说出来啊,不然我哪能安心采用你的意见啊?”“实、实在是非常抱歉……”亚德·诺瓦就像是感到相当丢脸般地深深低下头来。

(我就是要你不要这样啊……)不过想到他就是这种个性,史派克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

“亚德你马上帮我跟史雷因导师取得连络。既然已经有了解决的可能,那我也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安心的等了。”“这可不行啊,公王陛下已经积了很多日常公事罗!”听完史派克所说的话之后,盖拉克笑着回答他。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啦!”心情变好的时候忽然被泼上这桶冷水,使得史派克瞪了亲卫骑士队长一眼。

“我的天,你心情还没变好啊?”看到重要的事情讨论完,正朝王位这边走过来的莉芙,见状便连忙如此说道。

“那我还是先避避风头好了……”之后这位半妖精少女,便转过身去打算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只是因为工作太多觉得很烦,并不是在发泄脾气。只不过、如果有人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好罗!”“你这样等于是在威胁我吧?”史派克这番话使莉芙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你的好友有困难了,帮忙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不是已经有这么多人会帮你了吗,所以我才不要呢!”莉芙如此说着并摇摇头的同时……“请问才不要什么呢?”大厅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史派克跟莉芙两人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位身穿纯白神官服的少女,正踏着从大厅入口铺到了王位的红色地毯走了过来。

而距离她身后五步左右的地方,一个将白金色长发随意绑着,身穿天蓝色长袍的年轻人也悠闲地跟在后面。

是位于王城地底大地母神神殿的侍祭妮思,以及史派克从伐利斯招聘而来的药草师拉飞。

(只有史派克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也太巧了吧?)认出是妮思之后,莉芙不禁有点生气的感觉。

宫廷里谁都认为她是未来的公妃候选人。知道这一点还会主动前来见史派克,就等于她也肯定了这样的传闻。

莉芙不禁心想既然这样的话,在史派克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应该来应付一下这个急躁的公王才对。

(因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好友”啊。)莉芙在心中如此说道。

“真是对不起。”妮思忽然对莉芙低头道歉,大概是发现自己打断大家的话吧。

不过莉芙的内心倒是吓一大跳,因为她以为自己内心的声音被听到了。

“其、其实也没有在讲什么重要的事情啦……”莉芙如此说完,便慌张地从王位的正面退开。

史派克跟妮思自然就彼此相视。

另一位药草师则是不以为意地站在妮思身后。

“似乎变得很糟糕了呢……”妮思对史派克担心地说道。

“反正糟糕也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也只能大家同心协力突破困境了。”看到史派克如此回答时的表情,妮思知道他已经找到某种解决之道了。

(是亚德帮的忙吧!)看到在史派克旁边坐立不安的宫廷魔法师,妮思在心中如此轻声说道。

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再多说些什么,害别人以为她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了。

“今天我是有事相求而来的。”妮思微笑着对史派克恭敬的行了个礼。

“有事相求?”“我之前跟拉飞先生讨论过,希望能够开放我们所在的地下神殿当作疗养院。现在温帝斯里头的病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罹患了龙热。虽然他们不知道龙热是什么样的疾病,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的确有患者可能是罹患了龙热,针对这样的病人还是早趁治疗比较好。”药草师拉飞说完后轻轻笑出了声。

虽然只是个刚过二十的年轻人,然而这位药草师已经学会了所有的药草学知识,断定蔓延各地的疾病是龙热的也是他。

他所调和的药水有着近乎魔法的效果,史派克也常常受他照顾。只不过他的药水相当难喝,但这似乎也是他所属那门药草师的传统。如果不想喝难喝的药水,自己就必须注意不要常常生病。

“这应该是我要请各位帮忙的才对。”史派克连忙对两人如此说道。

正如她所说,被传闻所迷惑的温帝斯居民,不论是得了哪种疾病,大概都会认为是得到龙热而绝望吧。

然而,如果不是龙热的话是可以治疗的。而且就算真的是无法治疗的龙热,也不会在短短几天内就因病丧生。

尽力减少因龙热以外的疾病而丧生的人,也可以说是一种平定混乱的有效手段。

“请不要说帮忙,直接对我们下令吧!”妮思轻轻摇了摇头,对想要道谢而离开王位的史派克如此说道。

史派克马上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她希望能由公王的命令来开启地下神殿。

“我会把在药草园调和出来的药送到神殿,也会轮流派遣弟子过去。不过神殿本来是跟我们抢生意的,所以我也会有点不是滋味呢。”拉飞半开玩笑地如此说道。

这位年轻药草师的个性相当达观,而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因此他的嘴就跟他调和出来的东西一样,有可能成为毒药或是解药。

在公国的威信动摇的现在,他们两人的提案实在是善体人意。

然而史派克也因此而体会到自己的无力。

(昨晚我烦恼了这么久,结果根本想不出任何的解决之道。)无论是亚德·诺瓦、妮思或拉飞,都提出了相当珍贵的提案。

(玛莫公国——应该说是我受到了很多人的照顾。)史派克如今衷心感谢着他们。

“即使是太阳下山也不要关闭城门,让所有的病人都能随时前往玛法神殿,也请在王城服务的女官们协助。另外请王立药草园尽快搜集药材,并且提供给教团作为协助。”“非常感谢公王陛下的好意。”妮思开心地露出微笑,并且表示该回到神殿里了。

药草师拉飞则是因为事情办完,只对史派克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转身准备离去。

史派克从王位上起身对拉飞的背影致意,之后便紧紧握住正转身过去的妮思的手。如果没有其他人在的话,他甚至想就这么抱住妮思。

在弗雷姆的那天晚上,自己跟她彼此间内心的距离更为接近了。然而虽然就住在附近,由于彼此的立场以及接连发生的事件,所以没什么跟她长谈的机会。

虽然史派克对此感到坐立不安,但他实在没有勇气约妮思出来两人独处。加上只有在那次接吻过,史派克甚至曾经以为那只是在宴会上喝醉所做的梦。

虽然如果是梦的话还比较好,但史派克已经决定要接纳她的一切了。即使她是破坏神卡蒂丝最高祭司的转生,即使她在前世有另一个与她永远厮守的人。

妮思虽然有着几分惊讶,但却没有拒绝史派克,有些犹豫的也在自己的掌心加点力道回应着他。

她的眼中掠过一丝的迷惘,但马上就恢复成原来的表情,那是珍爱着一切的温柔表情。然而史派克不禁认为,对她来说这或许并不是最为自然的表情也说不定。真正的她应该是更加的自由奔放才对。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留下跟进来时一样的清脆声音,这位玛法神殿的侍祭离开了谒见大厅。

史派克还特地送她离开谒见大厅。

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站在无人的王位旁边,拥有“公王的好友”这个称号的少女,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纠结在一起。

(不可能赢得了的。)莉芙重新体认到,那位黑发的少女的确是真正的圣女。

跟存在本身就是种罪恶的半妖精相比,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