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魔术师离开不久,又有人敲着房间的们。
布鲁克询问是什么人,随即门外传来了回应。
“我是药草师塔图斯,拿药来给您的。”“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看来微胖的他并没有给人笨拙的印象,身材看起来反而十分的结实。
塔图斯小时候便拜前任药草师为师,并且在史卡德宫廷内担任侍从。虽然身份上不及骑士,然而布鲁克对他的信赖却比上级骑士还要来得深厚。
而他身为药草师的能力在罗德斯岛上也是数一数二。史卡德宫廷之所以没有设立宫廷司祭,就是因为与其找一位半吊子司祭,还不如喝他所调和的药草来得有效。
虽然不是魔法,但却跟矮人族的精品一样拥有准确的性能。
塔图斯的右手握住银制的酒杯,里头冒着白色的烟雾。
布鲁克伸手从塔图斯那儿接过了药水,并且屏息一口气吞下了杯中略带苦味的浓稠液体。
“你就不能调得好喝一点吗?”布鲁克将空了的银杯放在长椅的把手上,缓缓走到了窗户边的一张桌子旁边。
这个人所调和的药水难喝到几乎使人以为他是故意的。
“请您张嘴让在下看看。”塔图斯等到国王喝完水之后走到了他的身边。
布鲁克点了点头坐在身边的椅子上,然后朝着窗户的方向张开嘴巴,使阳光能照进自己的喉咙深处。
他在半年前开始感到喉头似乎有种异物,原本只认为是普通的喉咙痛,然而这个异物却越来越大。
后来他以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塔图斯看看,然而却使这个总是不为大事动容的药草师瞬间变了脸色。
“这个肿瘤会致命的。”额上冒出冷汗的塔图斯如此回答。
“治得好吗?”布鲁克只问了这个问题。
塔图斯缓缓摇了摇头。
“使用强力的药物只能防止肿瘤恶化,并无法将其完全治愈,要治疗只能依赖神的奇迹了。”塔图斯也提出了请司祭前来的建议。
德高望重的司祭可以使用名为神圣疗法的神之奇迹,治疗各式各样的疑难杂症。
“能撑几年?”布鲁克并没有回答,只另外问了这一个问题。
“持续用药物治疗的话大概可以维持五六年,因为强力的药物会对内脏造成很大的打击。”“……还是用药吧。”布鲁克如此命令塔图斯。
他没有叫司祭来的意思。神圣魔法通常无法治愈自然罹患的疾病,因为这是人类寿命的极限。而且如果无法治愈的话,自己的病情很可能会泄露出去。
他无论如何都要避免这样的结果。
不然邻国威诺一定会因为纳协鲁还年轻而干涉本国的内政。史卡德与这唯一的强大邻国缔结了从属与盟主国的关系。
而且威诺肯定觊觎史卡德这个丰饶的小国很久了。之前威诺希望他们的王子能迎娶自己的女儿莉娜,也无疑是想要藉此获得史卡德的王位继承权。
如果莉娜与威诺的亲事成立,那么只要将纳协鲁暗杀掉,威诺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获得史卡德。
然而只要再过五年,纳协鲁就会成为一位优秀的青年,也不会允许威诺这个国家的任何介入,布鲁克至少必须活到那个时候。
唯一惋惜的便是他无法亲眼看见纳协鲁步上帝王之路,这是布鲁克心中唯一的遗憾。
得到这不治之症至今已经半年了。
“肿瘤的情形怎么样?”“药似乎有发挥功效,肿瘤并没有变大的情形,可是喉咙已经受到相当严重的伤害了,请您以后尽量不要饮用太烈的酒。”布鲁克只是哼了一声。
他觉得酒就是要越烈越好,麦酒根本就像是水一样,只要浅尝味道就可以了。
布鲁克爱喝的是北方矮人族以葡萄酒所精制出来的火酒。这种酒正如其名,一入喉就会使喉咙到胃部都像是火焰般灼热,使人沉浸在一种陶醉忘我的酩酊感。
然而这样的火酒似乎并不适合人类饮用,喉咙的肿瘤大概就是因为饮酒过量所导致的。
这是自己招来的灾祸,他也已经对自己的命运有所觉悟了。
可惜的是他能对纳协鲁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在为儿子请来渥特以及贝鲁特时,布鲁克的心中其实有着些许的悔恨与嫉妒。
他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英雄王的史诗之中。
然而这已经是无法实现的梦想了。
“真是可惜……”布鲁克自言自语地说着。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请您不要为了天寿将尽而有所悔恨……”塔图斯谨慎地如此说着。
看来他误解布鲁克刚刚所说的了。
“这我知道。”布鲁克露出微笑要塔图斯先下去。
“刚才威诺王国派使者前来要求晋见陛下,如果您的身体还好的话,希望您能够抽空见他一面……”“威诺的使者?”布鲁克的表情越来越差。
因为威诺的使者从来都不会带好消息来。
“大概又想要求什么了吧。”布鲁克如此小声说着,往房间角落的衣柜走了过去。他必须穿正式一点以招待威诺的使者。
“先带他到谒见大厅。”“这……”行事一向明快的塔图斯难得也有支吾的时候。
在布鲁克的催促之下,这位药草师才继续说了下去。
“那位使者表示希望能够单独见陛下,因为有极为秘密的事情要商量。”“极为秘密的事情?”布鲁克的心中就像是酷暑的黄昏般布满乌云,同时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这也没办法了……”布鲁克垂头丧气地说着。
他再度感觉到史卡德的无力。除了极为无礼的要求之外,大概会被逼得接受所有的条件。
“带他到客房,我自己去找他。”布鲁克如此说着。
身有隐疾但平常看来健康的他,如今脸色却在一瞬间像是尸体般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