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骑士……”一块石头击中骑士的肩膀。虽然石头并不能隔着他的盔甲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骑士还是抽搐了一下。坦尼斯看见他苍白的脸和微微抖动的胡须,知道这种伤害远比武器所能造成的来得大。
当他们被捕的消息传开来之后,群众开始聚集。史东不理旁人的嘲弄和辱骂,怀着尊严,抬头挺胸地走着,虽然守卫们试着把群众推回去,但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虚应故事。群众投出更多的石块,甚至许多不洁的东西。很快的每个人全身上下都是瘀伤和割伤,还有些秽物和垃圾挂在身上。
坦尼斯知道史东绝对不会有任何反击的动作,至少在面对这些群众的时候不会,但半精灵得要牢牢地抓住佛林特。即使是这样,坦尼斯还是担心生气的矮人会冲过守卫,开始攻击那些群众。可是因为把全副的精神都摆在佛林特身上,坦尼斯完全忘记了泰索柯夫这个家伙。
除了平常不太尊重他人财物所有权的习惯之外,坎德人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他们‘骂阵’的天赋。扛隹驳氯嘶蚨嗷蛏俣加姓庋?奶旄场U獠攀钦庵挚蠢床⒉磺孔车闹肿逶谡绞亢推锸浚?橙搜?途弈е猩?娴脑?蛑?弧K?降穆钫缶褪怯醚杂锘蛐形?ノ耆璧腥耍?盟?乔樾骷ざ?轿薹?酥疲????フ蕉匪?匦璧睦渚玻?滩蛔】衤业墓セ鳎??チ俗纪泛头烙?募记伞L┧故歉雎钫蟮亩ゼ陡呤郑?还?匠T诤退?恼绞颗笥崖眯械氖焙蛳噬儆谢?嵊玫秸庀钐旄场5?獯翁┧咕龆ê煤玫乩?谜飧瞿训玫幕?帷?p>他开始回骂那些群众。
当坦尼斯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之后已经太迟了。他徒劳无功地试着阻止他。泰斯站在队伍的最前端,坦尼斯站在最后,根本来不及把他的嘴堵住。
泰斯觉得,“该死的骑土”和“精灵烂货”这种骂人的话缺乏想像力。他决定要让这些人见识一下语言的多变性和它的无限可能性。泰索何夫骂人的话可说是混合了创意和想像力的经典之作。不幸的是,这些话也都非常的直接露骨,而且多半牵涉到他们的家人,虽然说话的人仍是一睑无辜的样子。
“那是你的鼻子还是某种肿瘤?你身上爬着的那些虱子可以表演走钢索吗?你妈妈会不会是溪谷矮人?”这还只是一开始的牛刀小试。接下来的状况改变之快超乎想像。
守卫们警觉地看着骚动的群众,警长赶快命令队伍脚步加快。原本他视为战利品展示的游街,现在完全变成了暴动的前兆。
“塞住那个坎德人的嘴!”他愤怒地大喊。
坦尼斯绝望地试图接近泰索何夫,但忙乱成一团的守卫和狂暴的群众让这变成了不可能的任务。吉尔赛那斯被打倒在地。史东挡在精灵的前面,试图阻止其他人伤害他。佛林特也暴怒地不停攻击着四周的人群。坦尼斯才靠近泰索何夫,就被一个著茄打中脸孔,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见。
“喂,警长,你知道你可以拿那个哨子来做什么吗?你可以把它塞——”泰索何夫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告诉警长他的哨子有什么其他的用途了,因为就在那一刻,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把他抓出了一团混战当中,另外两只手则抓住了他不停乱踢的小脚。
一个袋子罩到泰斯的头上,他被这些不知名的人给抱走的时候,鼻子只闻的到麻袋的味道。
坦尼斯把着茄汁从刺痛的双眼上抹去,听见四周响起更多穿着靴子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当他终于可以看清楚的时候,半精灵很快地环顾四周,确定大伙都安好无恙。史东扶着吉尔赛那斯站起来,一边替精灵额头上的割伤止血。怫林特愤怒地咒骂着,边把一片卡在他胡子里的甘蓝菜拿掉。
“那个混蛋坎德人到哪里去了!”矮人大吼道。“我要——”他停下来看着四周。“那个混蛋坎德人在哪?泰斯?让我把你——”“嘘!”坦尼斯命令他住嘴,这时才发现泰斯多半已趁乱逃了出去。
佛林特气得脸色发青。“那个小混蛋!”他咒骂着。“是他害我们落到这个田地的——”“嘘!”坦尼斯怒目瞪着矮人。
佛林特猛然闭上嘴。
警长把他的犯人们推进审判厅里面,到了这栋丑恶的砖造建筑物里面之后,警长才发现有一个犯人失踪了。
“我们要把他找回来吗?”一个警卫问。
警长考虑了片刻,接着生气地摇摇头。“别浪费时间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要找出一个刻意躲藏的坎德人有多困难吗?不用了,让他走吧。真正重要的犯人还在我们手上。让他们在这边等,我要进去通知议会。”警长走进一扇普通的木门,把守卫和坦尼斯一行人留在一个黑暗、异味浓烈的走道中。墙角躺着一个酒气熏人,大声打呼的工匠。守卫们则一肚子火地把制服上的南瓜、萝卜、青菜屑和各种各样的脏东西弄掉。吉尔赛那斯试着要把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史东努力地清理肮脏的斗篷。
警长走了回来,站在走廊的尽头。
“把他们带过来。”守卫们把犯人推向前,坦尼斯利用这个机会靠到史东身边。
“这边是谁在治理的?”他低声问。
“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领主依然还控制着这座城市,”骑士低声回答。“塔西斯的贵族一向以行为高贵、注重荣誉著称。”他耸耸肩。“况且,他们能用什么罪行来控告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最糟的状况大概会是将我们驱逐出城。”走进议事厅的时候,坦尼斯怀疑地摇摇头。他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比外面走廊更阴暗、异味更重的大厅。两位塔西斯的议员甚至拿着内含香料的橘皮囊靠近鼻子来遮掩这股异味。
六位议员坐在设立于高耸平台上的长凳,领主的左右两边各坐三位。领主自己则坐在正中央的高背椅上。他们进来时,领主抬起了头。当他注意到史东时,微微抬起了一边的眉毛,坦尼斯甚至觉得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比较没有那么严厉。领主甚至礼貌地对骑士点点头示意。坦尼斯不禁燃起了希望。大伙走向前,站在审判者的前面。那里并没有给他们坐的椅子。嫌疑犯或是犯人必须站着申诉他们的无辜。
“这些人的罪名是什么?”领土问。
警长忿忿地看了大伙一眼。
“鼓动暴动,大人。”他说。
“暴动!”佛林特再也忍不住。“我们根本和那场暴动没有关系!是那个笨——”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从后方的阴影中突然出现,低声对着领主耳语。大伙在一进来时没有看见他,现在他们看见了。
佛林特咳嗽一声,闭上了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坦尼斯一眼。矮人摇摇头,肩膀垂了下来。坦尼斯担心得开始叹气。吉尔赛耶斯用颤抖的手擦去额头上的血迹,脸上充满了恨意。只有史东仍然若无其事的看着那张半人半蜥蜴的丑恶龙人脸孔。
在其他人被守卫带走之后,留在旅店里的人待在伊力斯坦的房间一个多小时。卡拉蒙手中拿着出鞘的剑,站在门边警戒着。
河风不停地看着窗外。从这个距离他们就可以听见群众的喧闹声,众人不停地交换着不安的眼神。很快地喧闹声沉寂下来。没有人敢再来打搅他们。旅店陷入像死亡般的寂静中。
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苍白、毫无热力的太阳在天空中移动着,一点也没办法温暖这寒冷的天气。卡拉蒙把剑入鞘,开始打起呵欠。提卡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河风走到金月身旁,小心地注意她的安全,后者则正和伊力斯坦讨论着安排难民的计划。只有罗拉娜站在窗口,虽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守卫因为一直在街上走来走去,已经感到疲倦,纷纷躲到骑楼底下取暖。她可以听见身后提卡和卡拉蒙轻声地谈笑着。罗拉娜转身看着他们。卡拉蒙用非常小的声音在对着提卡说话,似乎是在描述着一场战斗,提卡注意地听着,眼中闪耀着崇拜的光芒。
这年轻的女子在他们一起寻找卡拉斯神锤的路上已经历过了许多场战斗的历练,虽然她一直不大会用剑,但她却无师自通地把盾牌攻击发展成了一门艺术。她现在可以轻松地穿上盔甲。
虽然盔甲不是很合身,但她仍然不停地添加一些配件在身上,同时也不断地遗落一些配件在战场。阳光照耀着她的锁子甲,反光则衬托着她美丽的红发更加耀眼。卡拉蒙和这个女子谈天时,脸上的表情不但生动,而且也比平常要轻松许多。两人并没有肢体上的接触,至少在那双金眸的监视下不会,但两人靠得非常的近。
罗拉娜叹口气转过身,一想到雷斯林说的话,感觉自己非常孤独,也跟着感觉到非常害怕。
她听见自己的叹气声有了回应,但那并不是悔恨的叹气声。
而是恼怒的叹气声。她微微转过身看着雷斯林。法师因上了原先一直在看着的法术书,走到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下。他每天都必须要阅读这一本法术书。这也是法师们所受的诅咒,每个法师每天都必须要背诵这些法术,因为只要稍有懈怠,这些法术就会像火中的余烬熄灭般地消失。每个法术都会消耗法师一部份的体力,让他越来越衰弱,直到体力耗尽,必须要休息为止。
雷斯林自从和大伙在索拉斯碰面之后,不管是能力还是力量都在提升当中。死在帕克塔卡斯的老法师费资本教了他几种新的法术,他现在也能够轻易施展。随着他能力的成长,大伙也越来越不信任他。没人有敢随便相信他。的确,他的法术救了他们很多次。但他给人一种阴沉、神秘的感觉,仿佛他一直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他从沙克沙罗斯得到的深蓝色法术书,并看着底下的街道。金眸中沙漏状的瞳孔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虽然罗拉娜不喜欢和法师说话,但她一定得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很久之后才会再见?“当你望向远方的时候,你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她坐在他旁边,轻声地问。她突然觉得自己被未知的恐惧所包围。
“我看见什么?”他柔声地覆诵。声音中带着强烈的痛苦与哀伤,不像是他平日愤世嫉俗的的口吻。“我看见时光躁蹲着人们。
人类的血肉在我眼前逐渐衰老,腐败。花朵盛开,在我眼中却已凋谢。满树翠绿,在我眼中却已落叶满地。在我眼中,世界一直处在黑暗中,沉浸在永恒的寒冬中。““那——这是大法师之塔给你的礼物吗?”罗拉娜问,几乎吓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有什么理由吗?”雷斯林露出少见的、扭曲的笑容。“为了要提醒自己也只不过是凡夫俗子,为了要让我同情弱者。”他的声音渐渐变低。“我年轻的时候非常桀傲不驯。我是接受测验最年轻的候选者,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的能力!”她瘦弱的双拳紧握。“喔!我的确让他们知道了。他们破坏了我的身体,折磨了我的灵魂,直到我拥有了——”他突然住嘴,眼光飘向卡拉蒙。“有了什么?”罗拉娜又害怕又好奇地问。
“没什么。”雷斯林低下头,低声地说。“我不应该说的。”罗拉娜看见他的双手颤抖着。前额满是汗珠。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又开始咳嗽起来。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她红着脸摇摇头,咬紧自己的下唇。“我——我很抱歉让你回忆起这么痛苦的过去。我不是有意的。”她迷惑地低下头,让头发遮住她的脸——一个孩子气的举动。
雷斯林无意识地靠向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那亮丽、几乎看起来有着自己生命的秀发。接着他眼中看见自己逐渐老化的手,他无奈地微笑、很快地抽回手,靠在椅子上“,唇上挂着那抹无奈的笑容、罗拉娜并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当看着她的时候,雷斯林眼中看到的是他这一生唯一能够欣赏的美丽容颜。以精灵的标准来说,她还是十分年轻的,即使在法师被诅咒的眼光中,她依然是不受任何苍老、死亡包围的。
罗拉娜对此一点都不知情。她只知道他轻微地动了一下。她想要起身离开,但她觉得被法师吸引,而且他也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我是说——你可以预见未来吗?坦尼斯告诉我你的母亲——他们是怎么说的——预知?我知道有些时候坦尼斯会来寻求你的指引……”雷斯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罗拉娜。“半精灵来找我讨论问题并不是因为我能够预见未来。我不能,我不是预言家。他来找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愿意用脑,而其他的笨蛋们多半没有这种能力。”“但——你之前说过。我们之中有些人也许再也不会相见。”罗拉娜诚挚地看着他。“你一定预知了什么事情!是什么——我一定要知道!是坦尼斯吗?”雷斯林考虑了一下,当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只不过——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知道——”看起来他努力地在回忆,然后他突然耸耸肩。
“知道什么?”罗拉娜追问。
“什么都没有。如果骑士在这里,他一定会说是我想像力过度发达。那么,坦尼斯跟你说过我的母亲,”他说,突然改变了话题。
罗拉娜虽然有些失望,但仍然期望和他多说些话好得到更多的讯息,所以她点头道,“他说她天生就可以看见未来。她可以看见许多即将发生的事情。”“那是真的,”雷斯林低声说,接着露出嘲讽的笑容。“这对她实在太有用了。她第一个丈夫是个北方来的英俊战士。几个月之后两人的热情很快就消逝,彼此都觉得十分难熬。我母亲的身体本来就很屠弱,常常会陷入一两个小时的昏迷中。两人靠着她丈夫当佣兵所赚来的钱艰苦地过活。虽然他有着贵族的血统,但他从来不提到他的家世。我觉得他所用的甚至不是自己的本名。”雷斯林眯起眼睛。“不过我很确定他告诉了奇蒂拉。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到北方去寻根的原因。”“奇蒂拉。”罗拉娜压抑着声音说。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就像是身上的一处伤口,同时她却也想要多了解这个坦尼斯所爱的女人,“那么,那个贵族战士是奇蒂拉的父亲喽?”她沙哑地说。
雷斯林用锐利的眼光打量着她。“是的,”他低声说。“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姊姊。比我和卡拉蒙大概大八岁左右。我推测,她应该长得很像她的父亲。一个英俊、一个美丽。暴躁、没耐心。
喜欢作战、强壮而且毫无畏惧。她的父亲把唯一的知识,也就是武术都教给她。他出门的时间越来越久,有一天就这样不见。
我的母亲说服了那些追寻者,宣布他已经死亡。然后她嫁给我的父亲。他是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木匠。再一次的,她的预知能力又没有帮上任何的忙。““为什么?”罗拉娜问。她被这个故事所吸引,同时也惊讶于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法师今天竟然这么健谈。但她却不知道法师只是为了要多看看她脸上的表情才会如此多话。
“我和我哥哥的诞生是其中一件,”雷斯林接着剧烈地咳起来,指着他的哥哥说,“卡拉蒙!我该吃药了!”他嘶哑的声音可以穿透最大声的谈话。“还是你聊得太过高兴,完全忘了这件事?”卡拉蒙的笑声硬生生地终止。“不是的,小弟。”他满怀罪恶感地连忙站起,在火上放一壶水。提卡低下头,畏怯地不愿正视法师。
打量她片刻之后,雷斯林转身面对罗拉娜,后者看着这景象感觉到一丝寒意。他若无其事地接了下去。“我的母亲生过孩子之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接生婆说我已经死了,要把我放弃。如果不是因为奇蒂拉,我可能真的死了。她常常说,她的第一场仅就是为了我和死神搏斗。是她抚养着我们。母亲当时已经没办法照顾小孩,父亲被迫整天工作以喂饱我们。他在我们十几岁的时候意外死亡了,母亲则在那一天陷入昏迷,”雷斯林压低声音,“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她活活饿死了。”“好可怕!”罗拉娜发着抖说。
雷斯林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双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然后他的嘴唇抽搐了一下。“这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要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要让自己被控制!”罗拉娜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着。这是她问那个问题的好机会,但这会让眼前这个她不信任。
并且爱慑的男人看穿她内心的世界。然而她的好奇心和她的爱都太过深切。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脱身的陷讲当中。因为雷斯林很乐于知道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因为将来也许有机会可以利用他们。
“那你后来怎么了?”她吞咽着口水问。“奇——奇蒂拉有没有事?”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提到她的名字,但她却羞愧地红起了脸,紧张得结结巴巴。雷斯林饶富兴味地看着罗拉娜内心的挣扎。“奇蒂拉那时已经离开了,”他回答。“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家,靠自己的功夫赚钱。卡拉蒙告诉过我,她是个高手,靠佣兵的工作来赚钱对她并不困难。喔,对了,她也常常回来,看看我们过得怎样。当我们年长了些,技巧更熟练以后,她带着找们一起工作。我和卡拉蒙那个时候才学会如何联手作战,我用我的法术,我哥哥用他的剑。然后,在她遇见坦尼斯之后,”雷斯林看着罗拉娜努力保持平静的神情,“她更常和我们一起旅行了。”“和谁旅行?你们都去些什么地方?”“还有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一个那时起便一直梦想着骑士身份的家伙,坎德人,坦尼斯,我和卡拉蒙。我们和退休之前的佛林特一起旅行。直到路上越来越危险,佛林特放弃了四处旅行的生活。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从朋友身上学到了够多的东西,都觉得有些厌倦了。坦尼斯说,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你们就照着做了?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你们的领袖了?”她试着回忆她小时候认识的坦尼斯,那时他还没有留胡子,脸上也没设这种因为操心和关怀留下的痕迹。但那个时候他就常常闷闷不乐地发呆,被自己体内的两种血统折磨,他感觉自己虽然拥有两边的血统,但却又不属于任何一边。那个时候她就不太了解他了。只有当此刻生活在一个全是人类的世界中时,她才明白他的感受。
“他拥有我们所知道一切适合当领袖的特质。脑筋动得快,聪明、有创造力。但我们每个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有这些特质。为什么其他人会跟随坦尼斯呢?史东拥有贵族的血统,他属于一个古老光荣的组织。为什么他会服从这个杂种的命令?河风呢?他不相信人类之外的种族,对人类也是半信半疑。但他和金月都随着坦尼斯去地狱走了一遭,并且活着回来了。为什么呢?”“我想过,”罗拉娜开口,“我觉得——”但雷斯林不管她说的话,自顾自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坦尼斯听从自己的感觉,他不像骑士一样压抑自己的感情,或是像河风一样隐藏它们。坦尼斯明白,有些时候领导者必须要用‘心’思考,而不是用脑。”雷斯林看着她。“记住这句话。”罗拉娜眨眨眼,呆了片刻,法师语气中的优越感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接着问,“我注意到你略过了自己。如果你像你声称的一样聪明、厉害,那么你为什么要跟随坦尼斯呢?”雷斯林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他闭上嘴,接过卡拉蒙小心端过来的一杯热水。战士看着罗拉娜,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阴沉、忧郁,雷斯林每次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
雷斯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卡拉蒙的忧心。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撒了一些绿色的叶子到热水里。一种浓厚、酸苦的味道很快地充斥了整个房间。“我并没有跟随他。”年轻的法师看着罗拉娜。“到目前为止,坦尼斯和我只不过碰巧方向相同而已。”“我们的城里不欢迎索兰尼亚骑土,”领主严肃地说,他的眼光投向其他人。“同样的也不欢迎精灵、坎德人、矮人或是任何和他们一起旅行的人。我知道你们的同伙里有一个魔法师,穿着象征中立的红袍。你们都穿着盔甲。你们的武器上面都染着血迹,而且随时都准备拔剑,很明显的你们是有经验的战士。”“是佣兵,毫无疑问的,大人。”警长说。
“我们不是佣兵,”史东走到长板釜则面说,他的态度不卑工几。“我们是从北方的阿班尼西亚平原来的。我们在帕克塔卡斯从龙骑将的手中解救了八百名的壮丁和妇孺。我们躲过龙人大军的追击,躲在小山谷里过活。我们一群人前来南方是为了要寻找传说中塔西斯的渡船。
我们并不知道这里已经离海很远,不然我们根本不必这么麻烦。“领主皱起眉头。“你说你们是从北方来的?不可能。从来没有人可以安全地通过索巴丁的矮人王国。”“如果你了解索兰尼亚骑士,你就会知道我们宁愿死也不愿意说谎,即使是面对我们的敌人也从无例外。”史东说。‘俄们进入矮人王国,并找到了失传的卡拉斯神锤,藉此赢得了过路的权刮。“领主不安地变换着坐姿,看着坐在他背后的龙人。“我的确或多或少的对骑上有些了解,”他不情愿地说。“因此我相信你说的话,虽然这有点难以置信——”大门突然轰的一声打开,两名守卫粗鲁的带进一个犯人。他们推开群众,将犯人推倒在地板上。犯人是个女人。蒙着厚重的面纱,穿着长裙和一件厚重的披风。她在地上躺了一会,仿佛太累或太失望而没有力气站起来。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意志力一般,地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很明显的没人愿意上前帮助她。
领主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坐在他身后的龙人站起身,感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挣扎着,手脚都被斗篷和长裙给绊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然后史东走到她身边。
骑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于竟然有人这样对待女性。他看了看坦尼斯,一向小心翼翼的半精灵摇摇头,但眼前这个女子挣扎着站起身的景象实在造成太大的冲击。他向前踏出一步,感觉到一把长朝抵在他的背后。
“你要杀就杀吧!”骑士对守卫说,“我还是要扶起这位女士。”守卫眨着眼后退,他看着领主,等待进一步的命令。领土轻微地摇摇头。坦尼斯留心观望着,不禁屏住了呼吸。但他觉得领主笑了笑,又很快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笑容。
“女士,请容我为你效劳,”史东用这世上早已不通行的正规礼仪询问这个女子。他强壮的手臂将女子扶起。
“你最好离我这一点,骑士先生,”女子说,隔着一层面纱几乎听不见她的声育。但一听见那语调,坦尼斯和吉尔赛那斯都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她说。“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是西瓦那斯提的精灵!“吉尔赛那斯低声对坦尼斯说。
“史东知道吗?”“当然不知道,”坦尼斯低声说,“他怎么可能知道?我自己也差点认不出那口音。”“她在这里干什么?西瓦那斯提距离这里很远——”“我——”坦尼斯刚开口,但一个守卫用力地推推他。领主开口的时候他正好闭上嘴。
“阿尔瀚娜女士,”他冷冷地说,“我已经警告过你赶快离开这座城。上次是因为你仍具有精灵族外交使节的身份,所以对你特别宽容,这外交礼仪在塔西斯是依然通用的。我当时就告诉过你,一天之内就一定得离开。现在我发现你还留在这里。”他看看守卫。“她的罪名是?”“尝试雇用佣兵,大人,”警长回答。“她在老水源路上的一座旅店前被抓,大人。”警长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史东。“幸好这两群人没有遇在一起。当然,塔西斯城里面没有人会愿意帮助精灵。”“阿尔瀚娜,”坦尼斯自言自语说。他在吉尔赛那斯耳边说。
“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难道你离开的时间太久,连这个名字都认不出来了吗?”精灵低声的用精灵语回答。“我们住在西瓦那斯提的表亲只有一位叫做阿尔瀚那。阿尔瀚那。星光,星辰咏者的女儿,全族的公主。
因为她没有兄弟,一旦她的父亲去世,她就会统治整个西瓦那斯提。““阿尔瀚那!”坦尼斯开始回忆起来。数百年前,当姬斯——卡南率领族人逃离可悲的阅墙战争时,他们逃到了奎灵那斯提。
但双方的领导者仍然用神秘的方法维持着连络,“从风中阅读讯息,用银色月光的语言说话。”现在他想起阿尔瀚那是谁了。传说中拥有倾城美貌,是所有精灵女子中的最美丽的精灵公主,面貌就像她出生那天明亮的月光般纯洁无瑕。
龙人靠向前,在领主的耳边说话。坦尼斯看见他的脸色一沉,看起来似乎不同意,但他咬着嘴唇,叹口气,点了点头。龙人又再度退回到阴影中。
“阿尔瀚那女土,你被捕了。”领主沉重地说。守卫走向前,史东也趋前一步保护她。史东望向左右,用眼神警告着守卫。他即使手无寸铁,看来却仍如此的高贵、有自信,守卫们也不禁呆了一下。但领主的确向他们下了一道命令。
“你最好想个办法,”佛林特压低声音说。“我很赞成骑士精神,但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你有什么建议吗?”坦尼斯不悦地回嘴。
佛林特没有回答。他们也都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什么人,但史东死也不会让这些守卫碰她一根寒毛。她是谁根本就无关紧要。他心中感到十分挫折,却又对朋友十分钦佩,他悄悄拉近自己和一名守卫间的距离,知道自己至少可以解决掉这个守卫。他看见吉尔赛那斯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精灵虽然平常不是很用心,但他毕竟仍是个法师。见到坦尼斯脸上的表情,佛林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准另一个守卫低下头,准备用头盔撞上去。
接着突然领主开了口,他的声音轻微颤抖着。“住手,骑士!”声音中有着数世纪以来代代传承的权威与自信。史东听见后,立刻放松下来。坦尼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我不会让这个大厅染上鲜血。这位女上触犯了这块土地的法律,在过去的年代中,你们骑士发曾誓要维护的律法。但我同意,没有理由粗鲁地对待她。守卫,你们要以如同对待我一般的礼仪护送这位女士进牢房。而你,骑士阁下,由于你对她如此关切,你将得和她同行。”坦尼斯推推吉尔赛那斯,后者惊醒过来。“的确,就像史东说的一样。领主历代都是相当明智,重荣誉的。”坦尼斯耳语道。
“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半精灵。”佛林特听见他们的悄悄话,嘟哝着说。“先是那个坎德人引起了一场暴动,然后这个罪魁祸首消失了。现在这个骑士又被关进监狱。下次,记得提醒我和法师走近些。至少我事先知道他很疯狂!”当守卫们把人犯带开的时候,阿尔瀚那开始在长裙的绔语中寻找某些东西。
“请你帮个忙,骑士先生。”她对史东说。“我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它是个小东西,但却很珍贵。你可不可以——”史东很快地蹲下身,立刻看见那样东西在哪里,它反射着光芒,被她的长裙遮住了一部份。那是个形状像是一颗星星的胸针,上面镶嵌着美丽的钻石。
一个小东西!他倒抽一口冷气,这一定价值连城。难怪她不想要让那些粗鲁的守卫找到。他用手小心地拾起,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保持着半跪姿望向那女子。
当那个女子把兜帽脱了下来,拿掉脸上的面纱,史东惊讶地屏住呼吸。有史以来第一次,人类看到了阿尔瀚娜。星光的脸。
“暮拉拉萨”——黑夜的公主,精灵们是这么称呼她的。她的秀发,有如晚风般的轻柔、乌黑,用着宛若蛛网般精细的网子盘束在脑后,上面点缀着闪亮的宝石。她的皮肤苍白得像是银色的月亮,眼眸则是几近纯黑的深紫,双唇则像是红月的阴影殷红润。
骑士的第一个想法是感谢帕拉丁,他已经跪了下来。他的第二个想法是,为了保护她,死也是值得的,他的第三个想法是自己得要开口说些话,但是脑中似乎忘却了一切语言。
“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高贵的骑土,”阿尔瀚娜柔声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史东的眼眸。“我说过,这的确是个小东西。请您起身。我已经很累了,看来我们要去相同的地方,您也许可以帮我个大忙,搀扶我走过去。”“谨遵所嘱。”艾东几近痴迷地说着,他迅速站起身,顺手将珠宝放进腰带中。他伸出手臂,阿尔瀚娜将她细柔、洁白的手放在他臂上。在她的碰触下,骑士开始轻轻颤抖。
对骑上来说,当她再度蒙上面纱的时候,仿佛飘来一片乌云盖住了星空。史东看见坦尼斯跟在他们后面。但他现在脑中只有那张美丽的脸孔,他呆呆地看着坦尼斯,表情一片空白。
坦尼斯也看见了阿尔瀚娜的脸,觉得自己也跟着激动起来,但同时他也看见了史东的脸。他看见那张股进入了史东的心房,而且将会比毒箭更严重的伤害骑士。因为他知道,这份情感不会有好下场的。西瓦那斯提是个非常骄傲、封闭的民族,害怕外来的污染会让他们失去自己生活的方式,他们完全拒绝和人类有任何的往来。这也是阋墙战争的主因。
不可能,坦尼斯伤心地想,即使是那银色的月亮也不会比她更遥不可及。
半精灵叹口气。他们最不愿意碰到的就是这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