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小说网 > 奇幻小说 > 符文之子 > 第四部 不消失的血

45、陷阱初现

“摄政阁下,我来了。”在岛的南边,建筑在一片田野之中的房子,几乎很少有访客。一个月中除了六名祭司两次定期来访,以及特别日子的聚会外,通常整天连一个访客也没有。

这里距离村子有些远,但还不算是在村子以外。不过,人们还是会避免走到这个地方来。“进来吧!”一进到屋里,随即看到的是脱放鞋子的地方。再过去又是一道门,从门内传来了回答的声音。莉莉欧佩脱下鞋子,进到了里面。

往前方直伸而去的长形房间里,有一个发丝斑白的男子。他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房间地上,下面铺着一张兽皮做成的垫子。

莉莉欧佩马上改口呼叫对方:“爸爸!”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他慢慢张开双臂。

“快过来。”莉莉欧佩像只松鼠般碎步走向前去,奔到爸爸的怀里。他仍然屈膝坐在垫子上,并没有站起来。这样拥抱的姿势,看起来两人都不怎么舒服,但他们父女还是这么拥抱,之后两人面对面坐着。

“爸爸,今天我来是有事要问你。”“是吗,不过你不该这么常来,这你知道吧?”“啊,真希望我能尽快从思可理学校毕业。这样我想看您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虽然看起来女儿对父亲,还有父亲对女儿,都显得非常亲近与互相信赖,但父女两人的外表却完全没有相像的地方。女儿的一双眼珠子以及漂亮的唇形,还有她那一头像图画里的天使般可爱的鬈发,这些特征在父亲的外貌上根本就找不到。他有的只是苍白灰色的长脸和脸颊,如同陷入深思的暗色眼珠。

“不要急。别忘了你可是很高贵的孩子呀!”高贵的孩子!此时莉莉欧佩却做了一个和这话不相配的动作,轻轻使了个眼色,嘻嘻笑了起来。然后立刻说道:“爸爸,要是我真的如您所说,是个高贵的孩子,那么如果真的有我非常非常想要的东西,最后一定可以拥有,是吗?”“就算是稍微想要的东西也可以拥有啊。到底你是想要什么呢?”“嗯,这个嘛。我只是先问问而已。要是我很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可以成为我的人吗?”父亲先是保持沉默,抚摸着女儿的鬈发。然后像是陷入思考般扬了一边嘴角之后,又再扬起另一边嘴角,开口说道:“在我听来……你说的好像是指结婚的事,是吗?”莉莉欧佩像是听到不喜欢听到的话似地,猛摇她的头。

“可是我还很小!只是问一问而已。我是爸爸的,不,是摄政阁下的高贵孩子,不是吗?我只是想知道是否可以随我意思去做。现在有太多事我还不能做,但毕业之后接受了十五岁的净化仪式,可以阻止我的人就只剩下爸爸您了。”“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也不能太过无视于别人的意见,硬逼他人,那会……”“就会无法成为像爸爸这样受人尊敬的摄政。对吧?”“……”莉莉欧佩的眼里看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样子。摄政史凯伊博尔静静地俯视着他女儿。

这个小少女确实带着坚定的自信心,说出“摄政”这两个字。对岛民而言,摄政阁下乃是他们疑问、担忧时的最高决定者,同时也是最受尊敬的人,是代替失踪的国王来决定全岛未来的人。

摄政的孩子会成为摄政……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但却是谁也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事。按照规定,在这孩子十五岁之前,谁都不能对这孩子特别礼遇。

而莉莉欧佩是摄政史凯伊博尔唯一的孩子。

当她还很小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所以当时她对自己的地位并没有明确的认识。因此在岛上如同被要求的那样,与其他孩子一起平凡天真地长大。可是大约是从去年开始,她慢慢地醒悟到自己所处的地位,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而她最先具体形成的是一股自负感,而非责任感。

“莉莉,你老实跟爸爸说,是不是讨厌贺托勒?”莉莉欧佩摇了摇头。

“不,我并不讨厌他。”“那是怎么了?”“贺托勒哥哥和我从小就一起长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认为我们会是很不错的一对。每个人都这么说的时候,就等于是定了结论,让我不得不依循!这种婚姻未免也太死板老套了!”“孩子啊……”她认为爸爸根本不懂她的意思,所以很快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自己想过,还是有其他可能性的。当我这样想,心情好像就会变得比较高兴一点。而且,我还想过是不是真的要依照那个死板的结论去做。”摄政史凯伊博尔沉默了一下之后,对她说:“如果你是想依照以前摄政的原则,那我反对。”莉莉欧佩有些退缩的表情,没有再回应什么。“以前摄政的原则”是指位在最高贵地位的摄政与位在最卑微地位的岛民结婚,来正确引导整个岛上的均衡,这是岛上由来已久的习惯。但也早已消失很久了。那天一早运气就很糟糕。

晚起的达夫南吃着奈武普利温准备的早餐,才吃到一半,不小心用手臂打翻了一杯燕麦粥。达夫南低头发现燕麦粥滴到裤子上,正在慌乱之际,坐在他对面的奈武普利温用睡眠不足的眼睛看了一下他的模样,便站起来。想要把毛巾递给达夫南,却不知怎么一回事,他的衣服勾到桌子,破旧的桌子摇晃起来,剩下的一杯也倒翻了。原本还有半杯以上的燕麦粥全都倒了出来。

“哦,真是的。”奈武普利温看着两杯燕麦粥全都倒在桌上,一面咋舌一面说道。毛巾虽然拿来了,但看起来得擦好几遍才擦得干净了。

达夫南紧闭着嘴巴,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一股不祥的、奇怪的预感。

“看来你跟我一样,精神都不怎么好。今天要小心,不要惹出什么不必要的纷争!”难道奈武普利温也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达夫南出了家门之后,到思可理去上学,一整个上午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连午餐时间也很平静。和欧伊吉司聊了几句,不过并没有看到莉莉欧佩。

上完思可理的课之后,他走到和伊索蕾见面的山上。等他到达山坡上的草地时,发现那个总在那等着他的人并不在那里。

达夫南稍微等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想到她也许在峭壁上,便走上魔法阶梯去看。很久没走那段阶梯了,但他走到有着一个山泉的峭壁顶端时,伊索蕾却也没在那里。

“你的主人在哪里呢?”他对着一只正啄着泉水的白鸟问了这句话,不过他并不期待会有回应。事实上,伊索蕾也不是这些鸟的主人。

啪啪帕。

小鸟展开翅膀飞到下面去了,然后越过草地,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

达夫南盯着这景象看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回草地,望着小鸟飞去的方向,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朝伊索蕾的家走去。那里正是小鸟飞去的方向。

接近伊索蕾位在山麓的家时,他看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人影。这些人正从山坡下要走上去。看起来像是要去找伊索蕾,他们正是贺托勒和艾基文那一群人。

达夫南正好和他们同时到达伊索蕾家门前。

“刚好当事人来了!”贺托勒提高声音说道。一副像是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的那种语气。达夫南想起前一天的事,口气僵硬地问他:“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我刚好要来问伊索蕾小姐。如果你也一起把事情说清楚,就不会让人有猜疑了。”“我不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不过我没什么可以奉告。”“啊,是吗?那么真的……”贺托勒转头面向伊索蕾的家,突然喊道:“伊索蕾姐姐!我父亲叫我问你是不是快嫁人了?是真的吗?”达夫南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快变成石像。同时脸颊也一下子烫了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恭喜你了!伊索蕾姐姐,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我父亲说他可以当你的保护人!”现在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对?震撼的感觉如热石梗塞在他胸口与喉咙。这种情绪好像以前也曾感受过。

艾基文和其他少年全都沉默不语,只有贺托勒用冷笑的表情继续喊道:“坦白说,我没想到伊索蕾姐姐你会用这种方式找你的对象!我觉得你应该用更好的方式!而且想都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年纪小小的人!这样是不是有点可笑?”“你……”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达夫南想揪住贺托勒的领口,但其他少年全都冲了上来。挣扎也没有用,五六个少年就像处理猎网里的猎物般,紧抓着他。有三只手同时掩住了他的嘴。贺托勒看到他这副模样,嘴角扬起了好笑。他像是故意要升高他的怒气似地,嘴巴张得更大,声音更高,说出更过份的内容:“伊索蕾姐姐,虽然你长久以来一个人生活,但是谈结婚也未免太早了一点吧?就算有再好的男人出现,你也不能这样随便决定吧?村子的人都在看呢!而且在结婚之前,身体就出现变化,该怎么办才好?”这番粗鲁的言语就算不是讲伊索蕾,其他任何女人也会受不了。达夫南简直快气疯了,他想要挣脱那些抓住他的手,脑海中只响着一句话。我不原谅……绝不原谅你,我要杀,杀死你!“是啊,岛上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不过死去的……”就在他讲到这里的一瞬间——原本抓住达夫南的少年们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出来,并且扭住了他们的手臂。原本抓着达夫南右手的一个少年,手腕真的被扭断了。达夫南用这股令人难以相信的气势,把紧抓住他的手全都推开之后,朝贺托勒的下巴立刻一拳击了过去。

这一瞬间要不是贺托勒很快避开,他的下巴可能已经碎成碎块了。可是贺托勒像是早就料到似地,很快躬身,达夫南的拳头只是掠过他的额头。

不过,贺托勒却吓了一大跳。只是轻轻掠过额头而已,但额头却像被用力刮过那样,脱了一层皮。

刚才,达夫南只想要阻挡贺托勒说出绝对不可说出来的话。就算伊索蕾可以忍受得了其他任何侮辱,但她却有一件事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在和她共处的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一点。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过他们的那种话,那种话进到她耳中的那一刹那,任谁都无法阻挡得了她的。

不可以侮辱到死去的伊利欧斯祭司!但光是阻止了那种话,事情还没有结束。在死之前一定要还回去的其他那些话,还有曾经因为弱小而无法报复的那些怨恨,突然全都像要爆发似地,在他脑海之中强力敲响着。

我不会有任何后悔的,如果这种情况也忍气吞声,就不配当贞奈曼家族的人!就如同爸爸一面凝视着火的宅邸,一面说出的那句话一样……原以为已经遗忘的名字赋予了他权利。为了成为巡礼者,几个月来辛苦万分的达夫南,在这一瞬间又再变成好战国家奇瓦契司的男子了。已经放手呆站着的少年们、因为额头伤口而惊吓到的贺托勒,还有屋里不发一语的伊索蕾,在他们所有人的倾听之下,他破口大喊了出来。就像同为奇瓦契司男子的耶夫南曾经说过的那样,凛然地吼出了他以前的名字。

“我波里斯。贞奈曼!正式向你挑战决斗!”这里只有两个人。他们不允许其他人旁观。

贺托勒要艾基文和其他少年都退到一边。他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似地,拿出了自己的剑,连达夫南的剑他也准备了。

那是在吹着夏日冷风的山上一处空地。两人不需要信号,连主持者、观众,都不需要。第一次交战,尖锐的声音响彻了山头。

锵!锵!“呼……”两人的位置互换了过去。这是因为两把剑接连挥击对方的内侧与外侧之后,以相同的动作转动姿势的缘故。这是一开始的热身运动,接下来就不是这样了。两把剑全都在下一刻开始觊觎对方的要害。

锵锵!以少年的对战而言,这算是充满可怕杀气的情景。无庸置疑,他们都想杀死对方。被踩着的杂草也和这火辣的气味同时扑倒下去。

贺托勒的剑瞄准了对方的心脏,达夫南的剑则是瞄准了对方喉咙。很明显地,只要有一方不做防御,就会两败俱伤。两人衣服都被划破,长长的伤口尖端流出了鲜血。两把剑继续交锋、推开、又再互击,一场力量的决战在展开。达夫南知道这样对他不利,所以很快划过他的剑,后退一步之后,朝对方手腕刺去。

然而却扑了个空。贺托勒的剑抓住气势,往达夫南的左肩砍去。滴答,鲜血沾湿了草叶。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程度的伤口,根本不会让人感觉疼痛。达夫南弯曲手臂往后挥砍的剑割到贺托勒的下巴,划出长到脸颊的伤口。两人赶紧往后退,然后又没有任何迟疑地再交战起来。

“还不快住手!”两人都听到这声音了。但谁也没有停手。贺托勒猛然跳上前去,挥击两次,达夫南则是把那两剑都给挡了下来,再往正下方横扫攻击过去。当就要决定胜负的那一瞬间——肯,雷,啊沙,奈伊得!突然间,手臂变得像木板那般僵硬。达夫南原本想硬撑下去,但还是没有办法,只好垂下剑来。往前方一看,贺托勒也是一样的情况。接着便双脚发软,两个人都跌倒在地上。]“怎么有你们这种不怕死的人?”跑过来喊出咒语的是奖章之祭司泰斯摩弗洛斯。在他后面是艾基文他们那一伙少年,还有莉莉欧佩。她吓得脸色苍白,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达夫南猜得出来。一定是上完思可理的课之后,莉莉欧佩知道贺托勒一行人的行踪,所以跑去叫泰斯摩祭司,花了点时间,所以直到刚刚才到。

“里寇斯!你去把那两个小子的剑拿来这里!”里寇斯迟疑了一下之后,跑去捡起掉在地上的两把剑。达夫南看了一眼贺托勒的表情。只见贺托勒抬头看着里寇斯,一副很生气的神情。

达夫南却没有生气。他的头脑已经稍微有些清醒了。他几乎已经回复到平常的自己,对于不久前的愤怒也稍微比较能够客观看待了。

同时,他也决心今天的事一定要做个了结,这不是瞬间的愤怒所引发的事。而是越冷静看待,就越认为这不能是可以就此带过的事,而是必须讨回的一笔债。

优越血统的本性慢慢在体内苏醒过来。奇瓦契司人是不会毫无代价就和解的。敌人在前,即使经过一段长久时间,也终究会打起来的。现在的状况如果置之不理,一定就会有下次、再下次地不断发生。

所以我绝不会忘记讨债回来的。

他一度埋藏的贞奈曼之名,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再拿出来用的。少年时代的他可以用任何名字,在任何土地上都能用相似的模样成长,但长大成人之后,他终究还是要当奇瓦契司的贞奈曼。“呵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理直气壮讲完了一大堆话的艾基文抬头看着思可理的棍棒护身术老师,并对他用力点了点头。艾基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把听到、看到的事全说出来,但吉尔老师却比谁都清楚,因为他故意在艾基文一定会经过的巷道等他。

白天发生的事他早巳全都知道了,但他还是刻意耐住性子听艾基文全部说完。艾基文巧妙扭曲事实的部分,他也全都看得出来。

只不过,吉尔老师也不知道贺托勒是用什么话侮辱伊索蕾的。这是因为所有少年都对此三缄其口的关系。达夫南也无法轻易把那些话说出口。

“所以说,祭司们都不知道那是正式决斗,是不是?”“我们故意不说的。他们以为两个人只是一时气愤才挥剑打架。因为,要是我们说出来了,以后不就无法再决斗了?”吉尔并不是看不出这话中的核心所在。他的语气像是真的在责怪祭司们,说道:“嗯,你说得没错。所谓正式决斗不是用这种方式喊停就停的。决斗一定是要战到最后的。即使是少年之间的决斗也应该这样才对。”“对啊!要不是莉莉欧佩来扰局,我哥早就把那小子杀死了!”艾基文对贺托勒的信心有一半是正确的,不过年纪还小的他对于自己虚造出来的信心和假象,还没有区分的能力。

“可能会吧。以贺托勒的实力,他是岛上少年之中最厉害的。”吉尔老师很恰到好处地赞同艾基文。不过这还是招来了反效果,艾基文表情有些犹豫地用刺探语气问道:“老师,您是思可理的棍棒护身术老师,棍棒护身术的实力一定是岛上最厉害的吧?”“是啊。”“那么武术方面是不是剑之祭司最厉害,再来就是您了?”“可能是吧……”“那您一定应坚持立场守护剑术、武术的吧?”“应该吧。”“那么,正式决斗被这样随便喊停,您也一定看不过去吧?”“嗯。”“如果是老师您主持的话,就不会有人说话了……啊,当然,除了剑之祭司以外。”“……”艾基文瞄了一眼他的神情,说道:“可是剑之祭司大人完全站在达夫南那一边,立场不公正。所以不管他的意见也没关系。

所以也就是说……只要他不晓得就行了。“”嗯……“吉尔老师看到事情如愿进展,但还是故意站在中立的立场,静静地等待着。不过不懂事的艾基文终究还是触碰到了他的敏感之处。而且和自己刚才说的话完全矛盾。

“老师您是不是也不喜欢达夫南?一定也希望那小子死掉吧?那小子和剑之祭司,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您也看不过去,是吧?”这实在是太中他的心怀了,吉尔老师差点就气得想把这少年给赶出去。不过他还是暗自忍住怒气,回答他:“我虽然有守护决斗的义务,但我不能决定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干涉自己领域以外的事。这种话你可别跑去跟奖章之祭司说!”艾基文一听到第一句话,就懂了,立刻一副高兴的模样。他有个习惯,虽然看起来开心,但两眉之间却还会难看地皱起来。而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对,没错!所以请您不要让其他祭司知道,请帮我们决定地点。而且也请您帮忙主持。只有剑之祭司大人会包庇达夫南,所以那小子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决斗也是他先提出来的!”这也是岛上少年和大陆的少年,最为不同的一点。艾基文已经确实认为他们可以亲手杀死达夫南,这已跟单纯一时怒气喊“要将他杀死”大不相同。岛上的孩子们即使年纪还小,就会很轻易想把不喜欢的人杀死除掉,甚至会付诸行动。虽然有祭司们的律法挡着,无法轻易付诸实行,但仅是心态上就和大陆战场上打打杀杀的大人已没什么两样。

这也可以说是信仰对错过于分明且处罚严厉的月岛王的副作用。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吉尔老师知道可以说出自己计划的时候终于到了,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一直要露出的微笑。奈武普利温已经知道达夫南惹出的事情,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的脸孔,看了好一阵子,然后说:“受伤的地方没事了?”达夫南的回答只是点头,移动他的头。

“还要再这样子吗?”这跟“这小子,以后还敢这样吗?”的父亲口吻是不同的。达夫南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奇瓦契司人的本性要他撒谎。

“是。”这一回他的语气并没有很强硬,因为对奈武普利温的信任至今还是强大到可以压制住才刚苏醒的本性。

“你确定你会赢?”“我不知道。”他确实是不知道。如果他手中有冬霜剑,可能会简单许多,但剑还在戴斯弗伊娜祭司的手中。而且即使剑在手边,他还是不想用它。并不是因为比对方有利是不公平的,而是因为奈武普利温禁止他用。

“真是的!”奈武普利温知道这个曾经还小的少年来到岛上之后,一直都在改变。原本他认为男孩子本就会一直在变,所以也没特别在意。达夫南刚来岛上的时候,原本他担心少年会太依赖他,还担心自己的决定会左右到他的人生。

不过,事情却不是那样。岛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开始影响他了,甚至有些人的影响力比他还大。这些人的存在带给他的左右为难已令他觉得很难受。他想要试着适应这种情况,但却还未完全适应。

在这种情况下,少年一直在改变。他也想过,即使是父亲也无法完全主宰一个少年的命运。而且这少年原本就与他很不相同,出身不同、民族不同、生长的时代与过程不同。如果他是达夫南同龄的朋友,他会接受达夫南,但这少年却一直给他不一样的新模样……“我们原本是朋友吧?”他突然这么说。达夫南圆睁着眼睛看他,说道:“现在不是吗?”“不,现在也是朋友。我只是又想到我们当初是从朋友做起的。”奈武普利温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朋友是不该介入朋友的生活并企图想要改变朋友的。是啊,现在的我知道你的决定,这就该满足了。不过,你要记住,这里是一座岛。这里的孩子们和大人一样危险。统领我们的夜空女王希望这个样子,所以这是无可避免的结果。”达夫南垂下眼睛,静静地答道:“我知道。”“更危险的是,我不会对你的危险置之不理。所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过要你随时记住,你和我的命运是被绑在同一条船上的。”第二天,在思可理吃午餐时,达夫南从艾基文手中接到一张纸条。他刻意走到建筑物外面,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这样的句子:你一定也希望继续决斗吧?你我伤口复元后,再做个了结!五天后,上完思可理的课,你一个人来上次打斗的地方。到时候我会跟你说新的地点。输赢是看谁先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