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要回溯到下午。
“所以说,你为什么带着它到我这儿来啊!”伊蒂斯所租住的公寓里,传出了围绕着一个大手提袋展开的争吵。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干出这种蠢事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看,过去的时间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不该做的也都成事实了,我想忘了所有发生的事,这也不可能了。现在,你看,还是想想如何处理吧。”不知道昨天的气势到哪儿去了,此刻,罗伊一转眼变得低声下气的,对着翻着白眼的伊蒂斯继续解释道。
“真是!你在干什么啊!就是因为你总说吸毒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和我同化了’这种可笑的蠢话!”“没办法,我就是想自己真能变得如此才吸毒的,然后,体验到一次那种感觉的人就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尤其像我这样意志力薄弱的人。”“你既然可以冷静地剖析自己,为什么当初还要碰那东西呢!混蛋!”接下来,伊蒂斯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持续指责罗伊,期间,“混蛋”这个词她至少用了不下300遍。
骂到最后,伊蒂斯都感觉到累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过,你竟然没碰这袋子里面的东西。这下我就安心了。”“其实……我是真的想用了它。可是,一旦动了这些东西,鲁诺拉塔家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我真的好害怕啊。那些家伙,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鲁诺拉塔家的那些人,我可是很清楚他们……”“也就是说,你是因为害怕才没动那东西的。我就说你不可能有这种觉悟的……不过,平时的你即使害怕药效也会吸,可是这次却没吸呢。原来就算是毒品罐子罗伊,也有害怕死的时候啊!”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伊蒂斯,罗伊微微颤抖地回答道:“害怕啊,那些家伙——特别是那个库斯塔博,手段极其残忍,丝毫不会警告威胁,就算是无关的人,也会毫不在乎地杀掉。我死了没关系。只不过,只不过——”软弱的罗伊说不出话来了。不知是不是理解了他的真诚,伊蒂斯立刻镇定下来,一把抱住了颤抖的罗伊。
“对不起。谢谢你。”说完,伊蒂斯拿起黑皮包站了起来。
“虽然花了很长时间,但你终于履行了诺言。所以,这次该轮到我了。罗伊绝对不会死的。鲁诺拉塔家的那些混蛋也好,冈多鲁家的人也好,我来保护你。”说着,她提起袋子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你、你去哪啊?”“总之,这个袋子是‘王牌’。但是,在我们手中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夺去,最后一起被他们抓到,就都完蛋了。所以,先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把这东西藏起来。”“什么!不行啊,会把那个人也卷进来的。”“没关系。鲁诺拉塔家的人现在只顾着处理那些小组织,有一个地方,他们是绝对不会动的。我去找那里的朋友帮忙。”“所以,就是这样……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不过……对不起!”“如果你向我道歉,还不如不要求我!”在“蜂巢”酒吧的角落里,伊蒂斯和丽亚小声地说着话。
“——是啊。对不起。还是算……”“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我先帮你保管吧?”“哎?”如此爽快的回答不由得让伊蒂斯睁大了双眼。
“看得出,伊蒂斯是真的喜欢罗伊啊!”这种开玩笑般的口吻,让伊蒂斯反而感到一丝不安。
“真、真的可以吗?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别让马鲁提斯家族的人知道好吗?在这里的这些人,好像都和克斯、拉库兄弟的关系很好。”“只是生意上的合作,没关系的。没问题的,但是,我的房间没有锁,只能交给其他可信的人了。”虽然话中带着困惑,不过也许这东西经过几个人的倒手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好的,丽亚信得过的人,我也信得过。那就拜托了,真的真的非常谢谢!”看着伊蒂斯离去的背影,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尼古拉斯二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通常在酒吧里,尼古拉斯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很难听到伊蒂斯和丽亚的对话的,可是,对于习惯了编辑部的嘈杂声音的他们来说,大概的内容还是可以听清楚的。
“哎呀哎呀,真是听到了一个厉害的情报啊。如何来运用呢?”“不管怎样,明天先跟社长报告,得到了这么有价值的情报,以后我们在社长面前就再不是无用的闲人了!”“我们……你可不要把我和你这个闲人相提并论啊!”对于如此的回答,埃里昂惊呆了,尼古拉斯则笑着把整杯酒一饮而尽。
“直接获取情报,可不是我们的强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您想说的,我完全明白了。”与此同时,报社里,罗伊和亨利在一起说着话。
“也就是说,您想知道的是这件事?就是鲁诺拉塔家族的弱点?”“啊啊,是、是的。从抢药到现在,不管怎样,不能让他们对付我,对付我的同伴,所以我得干点什么。”罗伊手心里一面冒着汗,将整个事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对此,亨利喜出望外的笑着,恭维着。
“哎呀,您今天自己道出这个天大的秘密,的确是很重要的情报。不过问题是金额。若想知道的是更大的机密,原则上至少要收取5000美金。”“五、五千美金!?”为了买毒品,罗伊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在这个不景气的时代,一般人谁都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
“但是——”亨利一边笑着,一边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不是正式的交易,而是作为公司来说,很难给予您完全保障的情报——”从接待室的椅子上站起来,亨利把脸凑到罗伊的耳边。
“我现在不是这里的职员,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然后你无意间听到的,这样如何?”“这、这样可以吗?”看着眼睛里冒出光芒的罗伊,亨利满足地笑着。
“您知道杰诺阿德这个富豪吗?”罗伊摇了摇头。
“在新泽西,以纺织工业为主的富豪,不过那只是表面罢了。背地里,他们管理的是生产大麻和海洛因等毒品的工厂,然后经由鲁诺拉塔家族把毒品卖到市面上再赚回利润。也就是说,杰诺阿德家的世世代代——其实才到第二代,掌控着毒品的货源,在黑道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事出突然,罗伊无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其实也不是和自己完全没关系,不说前些天市面上的新药,之前他所吸食的那些大麻和海洛因都是他们生产的。
“可是啊,第一代的当家死了以后,他的儿子和其长孙继承了家族产业。不过之后,就和鲁诺拉塔家族……特别是库斯塔博的关系恶化了,可能是金钱上的事儿没谈妥吧。”“——然后,他们就制造了一场事故,把当家和其长子杀害了,然后鲁诺拉塔的人完全掌控了杰诺阿德家的工厂。他们收买表面的事业,威胁重要的员工,最终就这么吞并了杰诺阿德家的产业。”听完了所有的话,罗伊兴奋地高呼道:“好,好!这就是我的救星——”“不要慌。现在可没有任何证据,所有的人证都被他们给收买了。”“那不就没什么意义了吗?”“但是,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哦。而且,那个人现在就在曼哈顿。”“?”“不管那个人知道与否,只要那个人存在,那么对于鲁诺拉塔家来说就是一张王牌,只要你确保了那个人的安全。”亨利得意地笑着,就好像是嘲笑人们的不幸的恶魔一样。
“你把那个人当做挡箭牌,和你最亲爱的人离开这里之后再交易。到时侯就不仅仅是你的同伴平安无事,也许还可以得到更大的回报。然后,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再把那个人放了。这样不用死伤一人,只不过是囚禁那个人几天而已。这个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如同被那样的笑容魅惑了一般,罗伊坚定地看着亨利。
亨利邪恶的笑容浮现在嘴边,慢慢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就是初代当家的孙女,也是杰诺阿德家的最小的女儿——伊芙·杰诺阿德。”与此同时,冈多鲁家族事务所和马鲁贝利大街一步之遥的小巷,在一个小小的爵士舞厅的地下,有一个和地上有着相等面积的空间,这里就是冈多鲁家族的事务所,作为组织的中枢,威风堂堂地展现在眼前。
“然后呢,那个傻瓜怎么样了?”在手下们聚集一堂的大厅隔壁,三位老板坐在一个小小的接待室里。
“那个家伙就交给拷问魔吉克了。也不知道那家伙还有没有感觉神经。”对于大个子老二贝鲁加的问题,老三拉库淡淡地回答道。
“。。。。。。。。”老大克斯还是一成不变的不说话,一个人默默地摆弄着扑克牌。
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悠然自得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家好,我是吉克。”“啊啊,吉克先生,请进。”接下来,门打开了,一张年轻的脸展现在人们面前,简直就像是开花店的好青年似的。
——但是,除了手上拿着的两寸长的大剪刀。
虽然并没有什么液体滴落下来,不过从刀刃到刀柄上却都沾满了大量的红色痕迹。
“不行不行,完全不行啊!那家伙吸了太多的毒品,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的意识和知觉。”他眼睛眯眯地笑着,啪嗒啪嗒地挥着手。因为这早在预料之中了,所以拉库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花一个月也没关系,等他药劲儿过了再动手也不迟。”“不,不用了。不用管他了,晚上把他扔到警察局的门口。”“我知道了。”吉克像孩子一样天真地笑着,咯嗤咯嗤地摆弄着大剪刀离开了。
“这样行吗?那可是个用刀割断了你的头的家伙啊?”听了贝鲁加的话,拉库露出一副疲倦的表情,摇了摇头。
“无所谓了。一定是有人出钱让他干的,那只是个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吸毒者,就算杀了他,也会被人说成是吸毒致死的。”拉库一边说着,一边想着。
——啊啊,还有。
就是最近。自己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己倒也知道,不过,以前——和一年前相比,自己简直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如此理性如此仁慈。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早就把那个吸毒的家伙送到别的世界去了。不,以前的自己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却感到根本没那个必要。被一个吸毒者袭击后,再加上跟组织的名誉根本没有关系,所以无论如何,“怒气”也涌不上来。他自己明白是什么原因。就在一年前,在这条街上发生的“永生之酒”的事件。由于被卷进了这个事件,所以自己也变成了不死之身了。
不过不杀人就会被杀。在这个潜规则的世界里,自己永远不会被杀。什么潜规则都没有意义。
——人类,真是只要获得永生的身体,就是失魂落魄的生物啊。即便如此,克兄和贝鲁兄到现在也没怎么变啊。
除了对于不死之身表现得“更加顽固”的贝鲁加之外,大哥克斯也只不过是与自己对工作的责任心相比,更加细心了而已。与之相比,自己却变得如此可耻。
“但是,若非如此,自己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不过,我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的人,我是死不了的……这就是全部的现实。”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弟弟在考虑着什么,贝鲁加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啊,嗯,算了,就按你说的办吧!”“可是让我震惊的是,去年,在菲洛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他可是闹得天翻地覆。而我们却被割断了喉咙,还不做任何报复,真是该哭泣我们软弱啊。”菲洛·普罗休斯。冈多鲁家三兄弟的儿时伙伴,现在是拥有很大地盘的马鲁提斯家族的年轻干部。一年前,他也曾遭到了和拉库同样的吸毒者的攻击,但是没受任何伤。
“果真,一不死了,感觉就变得迟钝了。”“不过,之前你这家伙就不喜欢争斗。软弱的家伙只会做软弱的事啊,是吧?”“不做软弱的事就坏了。”“。。。。。。。”看着两人的争吵,没发一言的老大克斯,突然看了看表,然后站起身披上了外套。
“啊啊,是到了回家的时间了,克兄。”“凯特嫂子还好吧!”一听到自己妻子的名字,克斯戴上礼帽轻轻地点了点头。虽说是点了点头,他还十分少有的回应了一句。
“那,拉库。这样很开心吧?你也快点找一个女朋友吧。”“向前看,检讨一下自己。”“啊,你那副坏人像,好像很难啊!”真不想被贝鲁兄说教啊。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自己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贝鲁加也已经结婚了。
“话说回来,不知贝鲁兄跟嘉莉娅嫂子合好了没有?”“……你要是娶了老婆就知道了。好多事呢。”不知道是意味深长还是信口开河,贝鲁加也摆出了一副要离开的架势。拉库并没有因自己是一个人而感到孤单寂寞,他像往常一样目送两位哥哥离去。可是,接下来的一瞬间却使屋内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老板!老板!出大事了!”“怎么了!”贝鲁加向一名手下怒吼道。接着,另一个满身鲜血的手下出现在眼前。他是负责周围马场的一个干部。很明显,此人受了不同寻常的重伤,但是,这个男人在老板面前依然挺直了腰板,面不改色的报告着。
“对不起,老板。我们遭到了敌人的突然攻击。我们马上反击,但只抓到了一个活的。这都是我的责任。”在淡淡进行着报告的男人的背后,在一排排的台球桌中间,躺着一个记忆里没有印象的人,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损失呢?”威严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很少开口的克斯说了一句话,询问着部下更深的状况。
“因为比赛刚刚结束,所以没有客人受伤。现金已经让我的手下分散了。除了我和店主受了点伤之外,没有任何损失。”虽然从类似于枪伤的伤口里流出了血,但那个男人最后还是微笑着。对此,克斯只说了一句话。
“辛苦了。”这已经是最大的嘉奖了,那个男人尊敬的行了一礼后便出去了。
尽管出了如此大的事,但是组织里的人大多数都非常冷静,有人在给那个受伤的干部止血。刚才那个惊慌失措跑进来大喊的手下,是刚刚加入的新人,在充满血液气味的房间里,吓得脸色发青。站在那个新人的旁边,其他成员整齐的向三位老板行了个礼。
“老板……刚刚接到的报告,还有其它三个地方遭到了袭击。酒0巴,赌场,还有汽车旅馆。我们的人都迅速还击了,只是几个兄弟受了点轻伤而已。”听了报告之后,克斯又把已经穿在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贝鲁加则愤怒地比划着拳头,拉库表面上很镇定,只是皱了皱眉在整理着整个事件。
“同时遭到袭击……?我们和周围的组织间一直坚守着不战协定,应该没有什么动荡不稳的前兆啊。”“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家伙,让我找到了杀了这帮家伙!”“。。。。。。。。。。”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屋子中央的男人醒了过来。正是突袭的时候被马场的干部活捉的那个家伙。
“呜……”这个家伙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不由得悲惨的喊叫着。
“喂,等等,‘呜’?你刚才说‘呜’?”贝鲁加跳起来,重重地踩上男人的心口。连声音也没有的脚尖对男人的内脏展开了瞬间的冲击。
“什么‘呜’啊!你没想到会有如此后果吗?你连被我们围攻被我们杀掉的觉悟都没有就敢来这里吗?你只是想跟我们小打小闹吗?啊啊?”见魯加还在发泄着猛踢那个人,这时,拉库从旁边慢慢地走了过来。
“哎呀哎呀,我终于知道那个割断我喉咙的人的真面目了。”看着站在一边的那个狐狸眼男人,可怜的囚徒吐出一口血,喊道:“不可能!?你这混蛋,不是已经被割断喉咙了吗——!”“正确。之后你们没有救回同伴,而是逃跑了。啊算了,恐怕你们都陷在毒品里了,所以才胆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挑衅,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拉库一面无所谓地说着,一面冲着屋里最里面的一扇门大喊道:“吉克先生!吉克先生!”“什么?怎么了?”吉克从门里探出头,手里还是拿着刚才的那把大剪刀。
“又来一个,拜托你了。”看着走向自己的这个人手里拿的东西,囚犯浑身冒出了冷汗,所有的肌肉都在颤抖。吉克朝向那个男人走去,露出一副发自内心的悲哀的表情。
“是这样的,我得先跟你道个歉。真对不起。”莫非最开始的时候,不是“下面进行拷问”,而是道歉时间?不管怎样,听了接下来的话,囚犯更加感到心脏在哭泣了。
“之前的那个人的血和油还没弄干净,用以替换的剪刀现在也没有。所以,就是这样,可能会不容易剪切——”他两手来回地挥着剪刀,发出咯嗤咯嗤的声音,渐行渐近。
“我想,一定会很痛的。比前一个人要痛一倍。”“等、等、等等!我说!我什么都说!”“不不不要这样说。拿出你袭击冈多鲁时的那股杀气来。”吉克一边说着一边继续逼近。拉库一瞬间有种想要阻止他的冲动。
“话说回来,尼古拉,用枪打伤你的人是谁啊?”拉库转向刚才满身鲜血进来报告的干部。叫做尼古拉的男人一边包着绷带,一边慢慢报告着。
“就是这个家伙。所以刚才对他下手狠了点儿。个人恩怨夹杂进来,请您原谅。”拉库对于他所说的个人恩怨根本没有在意,走近那个俘虏,微笑着宣告。
“啊,尼古拉也说了。因为是好不容易的啊。”——啊啊,还有。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有“愤怒”的感情,这很好。对于伤害尼古拉,伤害自己兄弟的敌人的愤怒之情,强烈地涌上心头。
自己的职业肯定会遭人怨恨,单纯的为了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丧命的职业。这都不奇怪。虽然能够理解,不过要是同伴受到了伤害却置之不理,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拉库感到了一丝的安心,耳朵里渐渐传来了惨叫声。
——啊啊,如此说来,那些家伙现在也在惨叫着吧。不,在水中应该是不可能的。一年前,那些杀害我们四名手下的垃圾们,那些拥有不完全的“不死之身”,在阴暗的河底继续赎罪的低俗混混们。那个带头的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达拉斯·杰……杰……?什么来着?啊啊,真不愿想起那些旧事。
拉库一边试图想起以往的记忆,一边轻轻地咬着嘴唇。
寄宿在自己身体里面的愤怒,绝对不会消失不见。
同日深夜DD报社站在报社前面,克斯慢慢地将门打开。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还是有若干人在忙碌着,其中一人认出了克斯,马上拿起内线电话开始打向某个房间。简短的对话后,东洋人打开了通向二楼的门,冲着克斯双手抱拳。
“。。。。。。。。。”克斯沉默地走向二楼,那里的路通向最里面的一扇门。途中各个房间里电话铃不断地响着。每个房间里的员工都忙碌地回应着,即使如此,电话还是响个不停。这里究竟有多少部电话,每次来到二楼的人都会想到这个问题。
最里面的房间里,门牌上写着局长兼社长室,里面同样传出了若干电话铃合唱的声音。
“你来了,克斯。不,应该说,你也该来了。”门打开的同时,从里面传出了这样的声音。声音来自于眼前的资料山后,但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完全判断不出是年轻还是年长的声音。克斯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大半个房间都埋在大量的纸张里。
“很厉害吧。简直就像是无声时代的喜剧电影,连整理资料的空间都没有。我可没为你准备椅子,最近,我都是经常用梯子从窗户出入的。有一次甚至还被警察拿枪指着呢。”虽然电话铃声继续响个不停,但是对方的声音仍然可以清楚地传到克斯的耳朵里。
“那么,你到这儿来想得到什么‘情报’呢?我收到了消息,一群可怜的家伙闯进了你的地盘,想必你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了吧?”这个情报屋,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他们就能第一个获得大概的信息。情报屋与各种各样的人递交“契约”,通过电话和传闻的方式得到多种多样的情报,他们则会定期支付报酬。这就是情报屋的体系。给他们传送信息的,什么人都有,有住在最顶层的居民,街角的花店主,甚至还有警察和黑手党的成员。
克斯是在完全明白和理解这些情况的基础上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他对从堆积如山的资料中传出来的声音根本没有感到惊奇,静静地听着对方的话。
“你们的敌人是鲁诺拉塔家族里的一个人,叫做库斯塔博.巴吉塔,他被任命为进军曼哈顿的总负责人。当然,鲁诺拉塔家族是纽约的大家族,很有势力,但是在曼哈顿却没有地盘。曼哈顿的主要势力由五大家族控制,他们是芝加哥和旧金山的大组织,再或是背后有其他更具影响力的后台。他们要想在此立足,决不会与这些组织发生正面冲突,所以,他们选择了像你们这样的没有其他大组织庇护的新型组织,征服了你们再慢慢扩张,说到这里没错吧?”克斯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继续下文。对方也好像在确定似的,和着电话铃声,又开口说道:“像你们这样的,没有其他大组织作靠山的小组织,就成了新加入的他们的可口猎物。和你们同样处境的还有马鲁提斯,可是他们的头目与鲁诺拉塔家的老板巴鲁特罗是同乡。库斯塔博为了讨好老板,所以就只有牺牲你们了。”他说话的口气没有一点悲哀之情,反倒是势如流水般滚滚涌进克斯的耳朵。
“库斯塔博是个战斗狂。他在向你们下手之前就在你们的地头上散布了毒品,可能是想以此来加大你们的负担。不过很遗憾,对于他们的真正目的,我这里还没有可靠情报。没有谈判没有警告也没有事前宣战,只是按自己的意图单方面的行动。利用这种手段他似乎爬到了干部的地位呢。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他也因此惹来不少组织成员的不满。巴鲁特罗对于进军曼哈顿也并非势在必得,因为他知道,像鲁诺拉塔这样的大组织目前想完全占领曼哈顿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库斯塔博已经不再受重用了。其实就是明升暗降,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他一面将声音降低,一面将鲁诺拉塔的家族内幕道出。
“可不管怎么说,对于鲁诺拉塔家的老板来说,库斯塔博始终是个不可小视的人物,因为他是经历过“西西里岛之夜”的人。”“西西里岛之夜”是在今年9月发生的在全美引起轰动的事件,由拉奇·卢西亚诺等人实施的“肃清运动”。他们为了制定新的黑手党体制,杀害了保守着旧式思想的30多名黑手党老大。接下来,成立了议会制的6人管理委员会来领导新的组织‘科萨·诺斯特拉’。”(注:科萨·诺斯特拉,美国黑手党的一个秘密犯罪组织,意为“我们的事业”.)“虽然鲁诺拉塔的老板也是旧式思想的老大,但是他却随波逐流,并且由‘科萨.诺斯特拉’带领着,继续组织活动。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实力。你只要想,那样的家伙撑在了库斯塔博后面就好。但是,也只不过是存在而已,他不会直接去帮库斯塔博的。你这样理解就好。”话说到此处,无意间电话停止了吵闹。
“我暂时且切断了电话线。为了能更好地听清你说话。”在堆积如山的资料后传出了“情报屋”社长的声音。那声音中明显带有好奇的色彩。
“好了,克斯君。这些也许你可能都知道。接下来,说说你的来意吧,你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又想知道什么呢?当然,根据情报分量的轻重,我会收取不同程度的费用,不过你的话肯定会是贵重的情报哟。我听见你说5个字以上的话还是在3年前呢。那次应该是和马鲁提斯家族发生冲突的时候吧。如此冷静的沉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不过只要是情报有用,我就高兴啊!”资料后的声音突然停止了,一瞬间的寂静蔓延了整个房间。
然后,克斯终于开口了——————库斯塔博整理着手下的报告,突然拍案而起。
“他妈的!怎么回事,杀了他们一个老板,又动用了如此之多的人马,结果连人家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反而还被人家抓了活口。”对于认为拉库已经死了的他来说,对方组织那种冷静的反应真是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一群臭鱼烂虾的乌合之众,也太难对付了吧?而且,虽然找到了那个抢走毒品的家伙,不过他的住处只剩下呕吐过后的气味,这样下去可真是糟糕。本来想以此来向老板邀功的,可如今等于又多加了一条凶报。
组织的临时据点——威尔街一家酒店的房间里,库斯塔博拼命地想着对策。但是,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只想着怎么能让自己的地位迅速上升,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虽然很想用炸弹把他们所有的店铺都炸飞,可目前手里又没有炸弹,只能是向巴鲁特罗求援了,不过要怎么解释这次的失败呢?“妈的,还是人手不足吗?下次一定调齐人马狠狠的——”“没事、吧?脸色、不是、很、好、呢。’’背后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吓得库斯塔博猛地一哆嗦。
“拜、拜古!你怎么会在这里!吓了我一跳!妈的!’,“今天、过来、之前,不是、跟、你、联系、过、吗?我、想、看看、我、研制、的药、的效果。”“哧!我现在很忙,下次吧!”“不行、啊,月底、我、必须、要、把货物、从、车站、接到手。东西、很、沉的,所以、要、管你、借、几个、人。,,“别开玩笑了!我可没那闲工夫……货物?药的材料?’,如果是这样,可不能掉以轻心。但是,接下来拜古的话,却让库斯塔博大吃一惊。
“是更、难对付的、东西。我的、朋友、制作的,高性、能的、炸药。”这句话的意思反复在脑子中咀嚼,库斯塔博慢慢地理解了。
——是火力。
“你能具体跟我说说吗?”“事情就是这样的,那就拜托了。哎哎,事态朝哪个方向进展爵士舞厅的地下事务所里,拉库不知在给谁打着电话。周围的手下人整齐地站在一旁,紧张地窥视着老板,根本不知道老板在给谁打电话。
“就这样,那么,月底等待您的大驾光临.啊,我们也非常荣幸。”“OK了!坐月底的火车到这里。”贝鲁加轻松地吹着口哨,就连克斯也少有地露出了微笑。
“那么,大家听好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命令不准任何人单独行动。赌场和酒场都要张贴告示,就说‘内部装修暂停营业’。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谁都不准露面,彻底地藏在地下。听清楚了吗?”对于突然之间发出这样的命令,除了一些干部之外,底下的兄弟有些骚动不已。
“那个……”似乎是大家的代表一样,吉克不解地问道:“到底,到底是谁要来啊?”“啊啊,这个啊,如果不告诉大家的话,大家一定不甘心。真是抱歉啊。”和平时大不一样,拉库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慢慢地道出了一个名字。
“传说中世界第一的自由杀手‘葡萄酒’……克雷亚·斯坦菲尔德。”